飄天文學 > 東北夜話 >第七十章 至死方休
    幻境來得太快了,隨着而來的是陣陣的渴意,我兩個ji渴的男人無力的躺在沙海上,如同沙漠裏最後兩隻鴕鳥。

    雖然我一再提醒自己這是幻覺,可抻了抻領子之後我還是覺得很渴,翻了翻何陰陽的揹包,最後一口‘哇哈哈’被咱倆一人一半分了,可這依舊是杯水車薪罷了,解決不了問題。

    “孃的!別睡着了,在沙漠裏睡覺簡直就是茅坑裏點燈,找屎!”我使了使勁,將何陰陽沙子上拽了起來,丫的拍了拍頭上的沙子,一臉ji渴的看着我。

    “咱倆好歸好,但僅僅是純潔的革命友誼,丫的要是有不正常的想法,別bi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誰他孃的對你有非分只想了!我就是渴!”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朝着無垠的沙海瞭望了一眼,滿眼的金黃,此刻這些破沙子就算是變成金子,也不會讓我提起多大的興趣。

    我倆拖着疲憊地身軀在沙漠裏行走,熾熱的陽光無情地籠罩在身上,一路跌跌撞撞走出了老遠,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消耗着體能和生命。

    走着走着,周圍突然颳起了狂風,風中卷積着沙土,讓人無法睜開眼睛。

    不知何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擡眼望去,天邊突然出現一道漆黑的烏雲,範圍之廣讓人心驚膽戰,它如同千軍萬馬一般朝着我們滾滾而來,讓我倆瞬間睜大了眼睛。

    “冬哥,那是啥啊!”

    “不知道,也許是沙塵暴吧!”

    那團黑雲速度很快,不多時已經來到了近前,我倆終於看清了它的面貌!無數狂沙在黑雲中纏綿着盤旋着,最後竟然變成了一道颶風朝我們襲來。

    “快佈陣!”

    我倆嚇得臉都綠了,我連忙大喝一聲,將能用上的符咒都掏了出來,跟何陰陽在周圍布上了數道陣法,而此時,那颶風已經瞬間降臨!

    狂風哀嚎着,沙石擊打在法陣上發出如同冰雹敲窗的響聲,讓人頭皮發麻。

    就在這時,我倆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竟然在圍繞着法陣周圍徘徊,仔細一看,沙層下面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遊走着,如同遊蛇一般,讓人驚懼。那微微凸起的沙包移動得越來越快,彷彿在啃噬陣法的根基。

    “那究竟是什麼鬼東西!”何陰陽發出驚恐的叫聲。

    他話音剛落,外面便突然傳來兩道破碎的聲音。只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外面的兩道陣法便已經支離破碎,剩下一個大陣,也在狂風中拼命的嗚咽着,彷彿下一秒就要崩潰!

    吼~!

    一道震耳欲聾的吼聲突然在周圍炸響,如同象吟,又如同虎嘯,震得大陣都嘩嘩作響。

    砰!

    一顆碩大的頭顱從沙海之中探出頭來,它犄角猙獰,戾氣噴涌,剛從沙子裏冒出來,便扶搖之上,一道夯土般堅實的身軀立在眼前,一雙土黃色的眸子充斥着冰冷。

    這竟然是一頭土龍!

    還沒等我們回過神來,土龍碩大的腦袋已經俯衝下來,一張佈滿獠牙的大嘴朝我們咬來!瞧着模樣,竟然是要整個法陣都吞到肚子裏!

    砰!砰!

    尖銳的獠牙一次又一次撞擊着陣法,埋在陣腳的幾道符咒瞬間化爲虛無,陣法危在旦夕!

    我連忙對着何陰陽道:“快打坐!摒棄一切雜念,千萬不要相信眼前的一切,一切都幻覺!”

    這土龍,說是虛幻的,但是也不是。說不是,是因爲它確實是虛幻的存在;若說不是,是因爲它真的可以殺死我們!

    土龍聲勢浩大,人力不可違,現在也只有‘明心見xing’方能破除虛妄,這是破除幻境的唯一方式!可是‘明心見xing’乃是道家的高深境界,不是說做就能做到的。

    果然,何陰陽坐在那裏戰戰兢兢地道:“冬哥,雜念叢生,我做不到!”

    “誦度人經!”

    死神就在邊上轉悠,誰也做不到心靜如水,唯有藉助經文凝聚道心,如今也只有期盼道教的老祖宗能給我們法力加持了。

    “昔於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無上…”

    度人經緩緩從我的心中流淌,隱隱之中耳畔有着大道鳴音。

    說來也怪,這度人經誦出之後,我倆的心突然就寧靜下來,心中一片祥和,看不見任何景象,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恐懼、絕望,都漸漸離我們而去。

    靜下來之後,我才突然見到了自己的內心,我發現有時候自己的內心真的很脆弱,脆弱到不堪一擊,當死亡來臨的時候,我依然會恐懼,會害怕,但卻不明白這恐懼的緣由到底來自哪裏。

    人爲什麼會懼怕死亡?

    死亡被命運掌控,無法獲悉命運,就無法解剖死亡,死到臨頭的時候,就依然會有恐懼。

    我告訴自己,“我不懼怕死亡,死亡只不過是生命的終點,又是下一個生命的伊始。”

    就在這麼一瞬間,我暫時掐住了命運的喉嚨,忘卻了死亡的恐懼。

    這種‘明心見xing’的領悟不是時刻都能有的,道理可以用千言萬語來表述,但真意卻只有一個,只有自己在某一刻能夠體會,那便是覺悟。

    這一切都是度人經帶來的,這部經書端的是神奇無比,能夠讓人瞬間的明心見xing,頃刻覺悟。

    雖然只是這頃刻的工夫,但也足以讓幻境支離破碎!

    我緩緩地睜開眼睛,狂風已經漸漸停歇,陣法沒了,土龍也沒了,還有漫天的黑雲也都消失不見,我倆像泥樂佛似得坐在沙海上。

    呼!

    我狠狠地鬆了口氣,第一場劫難終於過去了,但卻不知道還有多少劫難在等着我們,‘死門’實在太過可怕,超乎了我們的想象。

    何陰陽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像個泥猴似得,呲着大牙衝我笑,這造型好像去山西挖煤回來的。他指着我的鼻子哈哈大笑,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我也是一個德行。

    我倆肆無忌憚地在沙漠裏笑着,如同兩個快樂的小**,笑聲中有着無奈和疲憊,他孃的,難道真的要困死在這裏嗎?伏羲傳人竟然被奇門陣玩死,說出去實在有些丟人。

    如果咱倆能夠參透伏羲八卦的一鱗半爪,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狼狽,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就在我倆坐在沙漠裏曬太陽的時候,沙海突然緩緩挪動起來。

    “冬哥,不會是那土龍又來了吧!”何陰陽驚慌的看着我。

    我搖了搖頭,“不能!出現過的幻境不會再出現,它已經被道心攻破了,不會再來。”

    沙海蠕動得很快,整個沙漠在不斷的下沉,最後竟然緩緩退去了顏色,變成了一道青石鋪就的地面。

    我們眼前的景物也都突然變換起來,一道道厚重的土牆拔地而起,把我倆圍了起來,當我倆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土牆圍在了裏面。土牆高聳入雲,不見天日,整個空間都變得灰暗冰冷起來。

    一種無法說出的壓抑感,迫使我倆在青石路上狂奔,在土牆裏亂串,但這土牆空間彷彿異常龐大,我倆愣是沒有找到出口,我倆頓時反應過來,這他孃的居然是座迷宮!

    這奇門陣也太會跟我們開玩笑了,竟然把我們當成了小白鼠,使勁的蹂躪,一會是沙漠,一會又是迷宮,再一會不知道還要出來什麼鬼東西,在這樣下去我倆早晚被它玩死了!

    何陰陽把爬山扣拿了出來,就要往牆上扔,可尼瑪這土牆高得都見不着頂兒,鐵鉤幾次彈下來差點沒把咱倆給砸着。

    不光如此,我倆還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當咱倆走出一段路程之後,再回過頭去,路就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就如同觸動了機關一樣。

    最後咱倆確定了一個事實,這迷宮不是靜止的,它居然在動,所有的牆壁都在不時的轉動着,只是轉動的速度很慢,在視覺上根本發現不了,可是這迷宮裏的道路從來就沒有停止過變化。

    大爺的,這哪裏是迷宮啊,難度簡直太大了,出口的位子時時在變化,就算你找到了正確的道路,下一刻它還是會變掉!找到出口的可能xing幾乎爲零!

    咱倆這加一起250的智商玩三斜都費勁,就更別說玩迷宮了,想要出去莫不說要精妙的計算,還得知道地形,咱倆估計,就算愛因斯坦來了也夠嗆能出去。

    這就是絕望,讓你絕望,其實這‘死門’根本就沒打算讓我們出去!

    我在一邊急得團團轉。何陰陽在地上百無聊賴地畫着圈圈。

    “冬哥,你別轉悠了,來,咱倆玩會三斜!”

    我聽他這話差點沒噎死,你這孩子心也太大了,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玩三斜。

    “走,往北面走!”我拽着他就開始走,在這裏呆的時間越長,出去的希望就越發的渺茫。

    “冬哥,爲什麼要往北面走?”何陰陽問我。

    我瞥了他一眼道:“平時讓你好好看看書,你就是不聽,如果咱倆能夠出去的話,那北面就是唯一的出路!”

    “爲啥?”他不禁睜大了眼睛。

    “因爲正北是‘休門’的方向,難道你沒聽過有個成語叫至死方休嗎?”我解釋道。

    這都是從伏羲天書上看到的。八卦局勢不可逆轉,但這世上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的,即便是在‘死門’中,也不說是毫無生機。

    八卦八個相位是相通的,奇門遁甲也是如此,八門遙相呼應就如同五行相生相剋,從‘死門’逃生的唯一辦法,便是進入‘休門’之中,此破陣之法便叫做‘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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