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北夜話 >第七十九章 獨眼老頭
    這晚咱倆沒有回大學城,何陰陽他爺爺又出差去了,一個多月都沒回來,我就跟着他回家蹭了一晚。

    第二天天一亮,咱倆早早就起來了,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咱說什麼都要睡到晌午,可是現在心裏裝着事,又有病在身,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在街上吃了點飯,連忙到菜市場買了兩隻黃雞,這大黃雞還挺貴的,說是土雞,要三十塊錢一隻,咱倆現在兜裏都挺困難,這下又出了把血。

    黃雞在手裏活蹦亂跳的,就如同我倆的心臟一般。咱緊張啊,也不知道胡堂主說的老土夫子有沒有那本事給咱瞧好病,要是他沒那本事,不說這黃雞白給了,咱倆的病也真就無可救藥了。

    爲了省錢,咱也沒做出租車,拎着兩隻大黃雞就上了公交車。車上的人都離我們遠遠地,目光裏充斥着鄙夷,咱非常理解人家的心情,車一逛遊,雞毛落地哪都是,人能不煩嗎。

    再說這年頭誰送禮還送活雞啊,人家八成是把咱當成是鄉下來的,沒錯,咱確實是鄉下來的。

    到城郊坐出租車只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但做公車走走停停,像懶驢拉磨似得,走了一個多小時才終於到站。

    城郊環境不太好,政府把地圈出去了,還沒來得及開發,到處都挺荒涼的。

    穿過道路一邊的綠化帶,來到了一塊鹽鹼地,走了大約五里路,咱倆終於看到了胡堂主所說的老樹林子。

    這老樹林子還真挺老的,一顆顆楊樹長得老高老高,看這樹齡起碼也是剛解放的時候種的。

    六月的天,悶熱悶熱的,曬得我倆滿頭大汗,連手裏的大黃雞都蔫了吧唧的,我倆趕忙竄進了樹林子。

    樹林裏枝葉十分茂盛,把陽光遮得嚴嚴實實的,微風穿梭於林間,涼嗖嗖的,咱倆不僅不熱了,走了一會還感覺渾身發冷,我倆這才反應過來,這林子裏陰氣挺重啊!

    “冬哥,我怎麼感覺好像有東西在盯着我們…”

    “別瞎說,來了人家的地盤就老實點,別亂說話!”

    我兇了他一句,這小子嘴裏沒把勺,一會見到了正主我真怕他出洋相。

    不過說真的,這老樹林的陰氣確實挺重的,不過俺倆也沒傻到貼開眼符去看,在我看來這可能與老土夫子有關,按胡堂主所說,此人盜了一輩子的大墓,那身上的陰氣肯定相當中,來跑到這偏安一隅也是爲了避世罷了。

    走了好半天,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顆大銀杏樹,這銀杏樹長得老高老高,樹枝粗壯,將陽光遮得嚴嚴實實的,初略一看,起碼得有二百年的樹齡。

    而在銀杏樹下,竟然是一座小院子,這院子搭建的十分破舊,簡單地用鐵柵欄圍着,院裏還有一座小茅屋。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能看到這麼‘復古’的建築,我倆不禁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還別說,在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出現一個獨屋,還真有點陋室銘的味道,只是此處光線暗淡,涼意不斷,倒將整個小屋顯得陰深深的。

    我倆走近一看,這才發現院子裏的藤椅上躺着一個老頭,老頭風燭殘年,瘦骨嶙峋,一副很容易掛掉的樣子。他頭髮花白花白的,滿臉的皺紋如同刀刻一般,一看這面相就知道人家是經歷過滄桑的人物。

    我倆敲了敲院子的木門,老頭沒有反應,依舊躺在藤椅上打着盹,看樣子是睡着了,我又使勁地敲了敲門,老頭居然還沒醒!

    “冬哥,他不會是死了吧!”何陰陽小聲問我。

    我拍了他一後腦勺,“別他孃的瞎說!”

    就在這時候,我手裏的黃雞突然掙扎着咯咯叫了兩聲,只見老頭耳朵動了動,閉着眼睛陰陽怪氣道:“誰剛纔說我死了?”

    我心頭猛跳了跳,這老頭五感這麼好使,想來是早就知道我們的存在,剛纔何陰陽同我的耳語,都是被他聽了去!

    我尷尬地咳了兩聲道:“久聞前輩大名,我二人今天是特地來拜訪您老人家的!”

    老頭聽完我這話,嘴角突然翹了翹,閉着地眼睛始終沒有睜開,只是嘲諷地吐出兩個字,“扯淡!”

    我倆就被晾在那裏好不尷尬,等了半天,那老頭終於吭了一聲,“進來吧,門沒鎖!”

    我倆連忙推開門走了進去,剛沒走兩步,腳下突然傳來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低頭一看,我倆差點沒暈過去,地上竟然鋪了一層厚厚地骨骸,我倆嚇得差點跳起來。

    整個院子都充斥着一股腐臭地氣息,再仔細一看,地上的這些骨頭的形狀十分細小,一旁還有數條流血的雞冠,令人觸目心驚,我倆頓時明白過來,這些竟然都是雞骨頭!

    不是人骨頭就好,我倆頓時鬆了口氣,不過這也怪事,這得喫多少雞才能把院子弄成這樣,瞅這架勢,沒有一千至少也得八百,怪不得胡堂主叫我們拿着黃雞來,原來這老兒好這口。

    就在這時,老頭的鼻子突然皺了皺,嘴角微微上揚道:“恩,不錯,是土雞!放地上吧。”

    我把黃雞遞給了何陰陽,讓他一起放在地上,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搖了搖頭,捧着大黃雞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不禁感到好笑,這小子還有點捨不得。

    那老頭也沒說話,突然閉着眼睛從藤椅上直立起來,嚇了我倆一老跳,他伸手從一旁的木桌上拿起一個黑色的眼罩,戴在了右眼上,這才緩緩地睜開了他的左眼。

    對上他的眼神,我的身子頓時一顫,這老頭的眼神太犀利了,讓我有點招架不住,此人絕對不一般,雖然風燭殘年,但卻始終讓人無法看透。

    老頭拿着獨眼打量了我片刻,然後又朝何陰陽看了看,嘴角習慣性的翹了翹道:“小子!懂不懂規矩!把雞給爺放下,記住嘍,你是來拜訪我的,不是來找我辦事的,這事辦不辦的成,你都得把雞給我留下!”

    獨眼老頭嗓音有些沙啞,但卻字正腔圓,此刻就如同一個長輩教訓晚輩一般,讓我倆不禁老臉一紅。這老頭說話去僞存真,隻言片語之間便將人情往來理的清清楚楚,非一般的閱歷怎能做到這點,更令我們驚訝的是,他居然知道我們是來找他幫忙的!

    我拍了拍何陰陽地手讓他把黃雞放在地上,這小子不聽老頭話,但卻聽我話,連忙就把手裏撲騰的黃雞放在了地上。還別說,真就怪事了,這黃雞落了地就不撲騰了,老老實實地呆在那裏一動不動。

    獨眼老頭嘴角又翹了翹,瞥了我一眼,沙啞道:“你還算懂點事!”

    他從旁邊的木桌上端起了泛黃的茶杯,用蓋子磨了磨,看了我倆一眼,道:“說吧,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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