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半月過去了,八月的炎熱逐漸消退,九月的秋高氣爽悄然降臨,可是太陽公公依舊還是那般的毒辣。
東陵街區一座廢棄的工廠裏傳來兩聲劇烈的槍響,槍響過後傳來一陣繚亂的犬吠聲。
大黃興奮地繞着我和何陰陽團團轉,“汪汪!本次滅鼠,狗爺立下了汗馬功勞!請我喫羊肉泡饃!”
這小子,就因爲這一碗羊肉泡饃,連投胎都不願去了。
徐輝狠狠着踹着腳下的大耗子,嚴肅的面容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這次大黃確實有功,今天我請客,請狗狗們喫羊肉泡饃!”
一羣前來助陣的大黃狗聽到徐輝這麼說,頓時汪汪地叫了起來。
捉住這隻逃了半月的大耗子,大黃和一幫狗兄弟的確功不可沒。這半個月以來,大黃帶着一羣狗兄弟,潛入下水道里,對大耗子四處堵劫。憑藉靈敏的嗅覺終於把大耗子bi到了這個廢棄工廠的管道里面。
這大耗子速度極快,險些讓它從我們的包圍圈裏溜了出去,幸好徐輝及時趕到,兩槍將其擊斃。
至此,‘幼童虐屍案’告一段落。
先前大黃說東陵是它的地盤,我們還不信,直到今天見到了這麼多黃狗的魂魄,我們方纔相信,沒想到大黃這傢伙不聲不響竟然籠絡了這麼多的狗兄弟!自己竟然稱上了大王,怪不得這小子不願去投胎呢。
原本也沒料想到,原來狗和老鼠也是冤家。動畫片裏那條笨狗不是一直幫着傑瑞欺負湯姆嗎?這倒是令我們很意外。
“汪!我們只是討厭老鼠罷了,若論捕鼠,還得是貓,我們的爪子可沒貓那麼好使!”
…
九月中旬,我踏上了返鄉的火車,何陰陽要跟我回去,結果硬是被徐輝拉着辦案去了。
徐輝跟我們的關係已經日漸深厚,到得現在我倆方纔明白過來,他是把俺倆當成了廉價的勞動力。這傢伙請我們喫頓飯就要我們幫他辦案,偏偏又說成是爲人民服務,簡直厚顏無恥。
嘴上說着不願意,但當真正消滅了老鼠精的時候,我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自豪。遇見徐輝,這麼多年的追求似乎有了着落,降妖除魔,不正是我們一直想要做的事嗎?
在地府的時候,大伯也支持我們除魔衛道,積德行善。陰陽先生本就五弊三缺,如果能多做些善事,能讓我們有個好的結果,何樂而不爲呢?
還有,大伯說,如果能找到‘將軍令’的話,那五弊三缺可免。
這事一直記在我和何陰陽的心上,只是這傳說中的令牌,如今半點消息都沒有,茫茫人海,想找出來,談何容易?
南行的汽笛聲嗚咽着,紛亂着我的思緒,關於命運之說我深信不疑,我的二兩九錢命,我的陰陽先生之路,還有我的三世愛情,過往的一幕幕都衝蕩着我的腦海,就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人生幾十載不過爾爾,對於神仙不過是眨眼之間,百年之後誰是誰的誰的誰,無從得知。
我們不是神仙,心中太多羈絆,我理解爺爺那憤怒的眼神,他希望我不受五弊三缺之苦,一生平平安安。
可是平靜的生活是我想要的嗎?三年大學轉眼即逝,如若不是有了一身歪門邪道的本領,我還真就以爲自己是個廢物。
如今想想如同做夢一般,三生石化三生,我曾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去觀賞,可當落幕的時候,那段記憶卻已經深陷在我的腦海之中,無法自拔。
我不能當做這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什麼都不曉得,心中壓制不住想見她的衝動。
只是…如今已經化成胡家八世孫的你,是否還保留着三生三世前的記憶?
我心中忐忑,有些期待,有些慌張,我怕她忘了我,那樣我的一切非分之想都是徒勞無功;而又怕她憶起,遭遇胡家的橫刀阻攔。
人妖註定難以結合,這三生三世的波折足以說明一切。
但我從沒有在乎過她是一隻狐。許仙和白娘子不也一樣秀出了等待千年的讚歌?更誆論梁祝化蝶而去,只羨鴛鴦不羨仙。
我就懷着這份興奮拎着在城裏買回的補品,屁顛屁顛地進了家門。
進門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縱使被罵的再慘,這也是我的家,就算是老爺子拿棍子打我我也認了,大不了脫了褲子趴在炕沿上讓他抽,他一條胳膊能有多少力氣。
“哎呀!孫子回來了!”
我奶奶正在院子裏澆水,一看見我回來了高興得不得了,葡萄藤也不管了,連忙摟住了他大孫子。
我有點想哭的衝動,這麼大了,就屬這次回家才感受到‘遠在異鄉爲異客’的感受。
我爹媽沒在家,說是去縣城辦事去了,一進屋,老爺子坐在炕頭叼着菸袋鍋子,愣是沒瞅我一眼,見我進來,還特意把頭別了過去。
我嘿嘿笑了笑,把東西往炕上一擱,“爺,給你買的東西!”
老爺子不屑地撇了撇嘴,卻還是忍不住朝着東西瞄了一眼,我心道他還有氣,就一個勁兒tian着臉跟他說話。
我知道他愛聽一些國家大事,就把伊拉克美國大兵什麼的一通瞎說,其實我平時也不咋看新聞,多半是我在胡說八道,老爺子還真就聽的津津有味,終於開始搭茬了。
別看老爺子沒念過幾天書,但卻就愛關心一些他摸不着夠不着的天下大事,就好像知道這些事他的身份就不一樣了,那些地裏的苞米都不用管了。
家裏人都知道他這性格,我就坐在邊上老實地聽他高談闊論,不肖說什麼,只管一個勁兒點頭,老頭自個兒就樂不得的胡說六道。
“爺,你真是高見!中國一個炮彈過去,小日本子就沒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從伊拉克拐到日本去了,不過我還是極爲的配合他。
老爺子吐沫星子橫飛,此刻也似乎忘了此前的間隙,揚着臉興奮道:“那你看!你爺爺這輩子別的沒有,就是這點見識還是有的!老子什麼沒經歷過,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是鞋廠的領導了,扛過槍,下過鄉,當過教師,還代過村長!”
我心中汗顏,就去村委會打了兩天更就成了代村長了…
就這麼胡扯着,誰都沒再提天書的事,都很默契地把這碼事給忘了。
喫飯的時候,老爺子特地給我倒了杯白酒,以前他是不讓我喝的,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着冬哥翅膀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