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四海謠 >第 92 章 疑惑
    秦在於:“好。就算我們想,應該也追不上他們了。就順着這個方向往前走走吧。”

    走出一段路程後,四周漸漸的已看不到四處奔忙的學員與軍人,秦在於忽然沒頭沒尾道:“東淼陸的人來,也是因爲這個任務嗎?”

    洛辰瑜始終並肩走在她身邊,聞言同樣沒頭沒尾地回道:“容枕,是東淼陸容翊的長子吧?”

    秦在於微微偏頭,“容翊?”

    “總督艾倫的副手。”

    “哦。”她有些頭暈,“那水道你是怎麼找到出口的?我只遊了一遍就累得半死,你遊了整整三遍,現在還好嗎?”

    洛辰瑜看着她,突然笑了。

    秦在於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洛辰瑜面上屬於青年人流暢的曲線在天光下更加惹眼,一雙眼睛像是白晝中的星子,“我笑你,累了就別想了。水道……我水性好。”

    秦在於心道那還真是,在她見過的人裏,水性能勝過她的還真不多,這人倒是可以算一個。

    洛辰瑜伸手拂開旁邊一塊大石上的落葉,拉她道:“坐一會吧。”

    秦在於順着他的力道坐在巨石一側,留了半邊給他。站着時不覺得,坐下後才發覺她的腿已經麻了,痠痛感從腳底一路傳到膝蓋,痠麻過後,又泛起一陣難以抵抗的疲累。

    風從他們頭頂拂過,搖動着婆娑樹影,攜着夏末溫暖而衰微的陽光在廢墟中穿梭。

    被碾碎的草木香氣四處瀰漫,混着日曬過後的泥土味道。這裏離海岸尚遠,秦在於的鼻端卻好像還能嗅到海水的腥鹹。

    她任憑思緒漫無目的地隨着臆想中的海風漂流,“蘇府的後院裏,全部都是靈骨。”

    洛辰瑜:“嗯。”

    “設陣人,會不會就是因爲靈骨生意而跟蘇家有什麼仇怨?”她仰頭望着如洗的碧空,被燦爛的陽光刺得閉了閉眼。

    洛辰瑜側身,動作自然地擡手替她遮着日光,“難說。”

    睏倦感一點點侵襲上來,秦在於點點頭,“也都是猜測。”

    最好是,她在迷迷糊糊間想,她甚至不願深想那個令她不寒而慄的猜測。

    風拂起兩人散落的髮絲,日光與山風中,秦在於意識漸沉,終於墜入了睡夢的深淵。

    ……

    等她再醒過來,天色已晚,四周昏黑一片。濃稠的夜色四合,裹住了周遭景象,把所有情緒、陰私、祕密都掩藏在人不得見的黑暗裏。

    記憶逐漸回攏,她這才發現自己從坐在巨石上變成了躺着,再一摸身下,觸感綿軟,顯然是牀鋪。

    旁邊傳來一道人聲,“在於,你醒了?”

    她認出了洛辰瑜的聲音。屋裏沒有點燈,她看不清對方,只能根據聲音判斷他是坐在牀邊的。

    她側身坐了起來,“嗯。你不會一直在這裏等着吧,沒有休息嗎?”

    洛辰瑜聲音和緩,與靜謐的夜色相契合,“沒事,我不太累。”

    周遭靜得過分,秦在於甚至可以聽清兩人的呼吸聲。牀邊傳來輕響,接着是一串幾不可聞的腳步聲。

    下一刻,屋中亮了起來,暖融的火光照亮了四周的景象。

    這應該是臨時搭建的一座板屋,屋中面積不大,擺設也簡單,除了一架板牀、兩把木椅和一張木桌外幾乎別無他物,但收拾的還算乾淨,不見絲毫兵荒馬亂會帶來的雜亂。

    秦在於坐到了牀邊,刻意避開了有關她睡着後究竟是怎麼來到這裏的疑問,道:“我睡了多久?”

    洛辰瑜的面容在暖光裏也被映得柔和許多,“不久,從日午到現在,太陽剛落。”

    秦在於驚了,“那還不久?我……”

    她急忙穿鞋披衣,邊穿邊問:文導師睡了嗎?”

    “沒有,”洛辰瑜跟着起身,示意屋門,“他就在外面。”

    秦在於推門出去,正好與堂屋裏的文邇對面遇上。

    文邇身邊依舊圍着不少人,正同他商討事務,堂屋門邊還有不少人正不斷進出。看到秦在於出來,他抽空這邊點頭一笑。

    見他正忙,秦在於自覺站到了窗邊等着。洛辰瑜也跟了出來,站在她邊上。

    從窗戶望出去,依稀可見燈火綿延,遠近人聲不絕,整座廢墟中的人都似乎都無視了夜晚的降臨,正各自奔忙交談。

    秦在於不自覺湊近了窗口,想從繁忙景象的一隅中判斷他們究竟在忙什麼。

    這些事務一定與不久前才被顛覆的蘇府有關,但這些人既不像是在救援,也不像在查探,那是在忙碌什麼?

    ……搜查什麼東西嗎?

    “在於。”

    秦在於回頭,見文邇身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正坐在堂屋正中,淺笑着看向這邊。

    “文導師。”秦在於張口想問些什麼,無數問題卻一齊涌出,齊齊卡在了喉嚨裏,難以排出個先後來。

    她猶豫片刻,還是道:“蘇御恆怎麼樣了?”

    文邇的笑淡了下去,“他還需要一段時間去恢復。晚上他的母親來了,他們母子現在在一起。”

    秦在於點頭,又問:“這個陣法的設陣人究竟是誰,您有定論了嗎?”

    文邇搖頭,“暫時還沒有。”

    她心裏沉悶的感覺更重,漫天金線織就成金網的紋路在眼前不斷重演,越是描摹,悶重的感覺越是鮮明,帶着一股透骨的寒意浸沒她的四肢百骸。

    秦在於沉默了,文邇也沒有再說話,安靜地等着她。

    沉吟片刻後,她緩緩道:“現在同學們這是……在找尋蘇家倖存的人嗎?”

    文邇依然看着她,目光中有什麼東西閃動,在暖融的燈光裏卻看不分明。

    “不是,”他閉了閉眼,緩緩道,“這裏的人已經沒有找尋的必要了。大陣一開,待在陣內的人絕無生還的可能。只有你們準確判斷了陣眼,這才得以逃出生天。

    “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們受累了。若是你們真出了什麼事,我這個做導師的難辭其咎,真是……”

    他一手扶額,兩指頭痛地掐着鼻樑。

    “任務總是要有人做的,”秦在於不由寬慰他道,“由我們來完成,已經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開玩笑,他們一隊六人,四個的校賽名次都進了前十六位,放眼整個學院也少有哪支隊伍敢說實力可以賽過他們的。

    文邇撤手看她,神情又恢復了一貫的和煦,“入夜了,你快去休息吧,把精神養足。”

    秦在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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