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太陽掛在頭頂,海面上熱氣蒸騰,左邊撒哈拉,右邊阿拉伯,兩邊都是大沙漠,紅海就像一條巨型的尼羅河,副熱帶高溫低氣壓像一口巨大的蓋子,將兩片沙漠和一片海域整齊的罩住,讓這裏酷熱難當。
船外還好一些,船艙?就是個巨大的鐵皮蒸籠。
從上午的8點之後,就已經呆不住人了,船員集中在後甲板上,開啓了滅火的高壓水泵,將溫熱的海水抽上來,水喉開到最大,下方的人輪流沖涼。
林嶺東也不能免俗,就在船頭上站了一會兒,就感覺皮都曬掉一層,身上滿是鹽漬,悶頭一鑽,擠進水柱衝了一陣,整個人瞬間就舒服多了。
“需要肥皂嗎老闆?”
阿尼爾光着膀子,渾身顯得更黑了,跟狼牙內特有得一拼,和柯伊拉拉兩人坐在欄杆上,把着水喉,看誰不順眼就拿水柱招呼。
林嶺東嘴角抽抽,甲板上一羣水兵,一個個赤條條的,橫七豎八的躺在甲板上,你問我肥皂?
“不用,你留着自己用。”
阿尼爾關心道:“不用不行的,鹽漬會讓你皮膚感染,還是搓一下吧。”
咻,一塊肥皂飛了過來,林嶺東飛起一腳踢走,咕溜溜的滑到船艙陰涼處,米哈爾科夫帶着個潛望鏡,伸手就撿了起來,往身上塗抹。
“阿尼爾說得沒錯,這可是很好的防曬霜,阿尼爾水槍來一個。”
塗着紅漆的甲板,也是滾燙。
人直接坐在上面,根本就坐不住。
可這些老毛子也是經驗老道,將睡覺的棉被拖了出來,在海水裏浸溼當成水牀,米哈爾科夫,煤氣罐,毒蛇,惡棍幾個艦長級人物,和兩名水兵,霸佔着寶地,整齊的躺成一排。
阿尼爾會意的掉轉水喉,向他們衝了過去。
嘩啦啦的水流沖刷,甲板上赤條條的毛熊,這畫面不能直視。
酷熱的高溫,讓米哈爾科夫也卸下嚴肅僞裝,被水衝得不停叫爽。
“噢,上帝,我真是愛死這個地方了,繼續,不要停,讓海水來得更猛烈一些。”
“烏克蘭的海水可沒有這麼滾燙。”
“我以爲黑海就很糟糕了,還有比這更加糟糕的海域。”
高壓水柱將幾人衝得滿地亂滾,水在船艙上堆了起來,煤氣罐兒躺在邊上,差點被衝了下去。
“好了,別玩了,小心把人衝死。”林嶺東揮手製止,將水龍頭別到一邊。
米哈爾科夫爽了一陣,用毛巾擦着海水,將身旁的位置讓了出來:“相信我,這裏纔是最舒服的,會讓你忘記炎熱,就跟馬爾代夫的海灘一樣。”
林嶺東也實在難忍,心一橫,也過去盤腿坐下,出乎意料,棉被經海水浸泡透了,這感覺還真挺舒服的,格外的涼爽。
“不錯,還是你們會玩,這一趟辛苦你們了。”
米哈爾科夫摘下潛望鏡,嘴裏噴出一口海水:“我們早就習慣了,下一次,應該在這裏焊一個鐵皮水池,做成一個大號的浴缸,就不會那麼難熬了。”
“好主意,你們呢,軍艦上沒那麼難熬吧?”
林嶺東搓着大腳丫子,心裏還是挺過意不去的。
米哈爾科夫笑了笑:“遇到這種情況,我們早就下海衝浪了,可接下來呢,到了蘇丹又怎麼辦?”
講了,將手上的肥皂遞了過來。
“抹一下吧,阿尼爾說得沒錯,這海水鹽份太重了,不洗去鹽漬會讓你皮膚潰爛。”
林嶺東堅決不用:“我正想和你說,待會兒涼快一些了,把槍都收到機房藏好,船員不動,在船上待命就可以了。”
“你,加上煤氣罐,毒蛇,再選幾個機靈點的水兵,我們要穿過沙漠到阿特巴拉州,我想去礦場看一下。”
“至於安全方面,我打算招聘一隊僱傭軍,交給他們負責。”
“僱傭軍?”米哈爾科夫頗有些驚訝:“抱歉,我只在黑海服役,還是第一次踏足非洲大陸,對這邊還不夠了解,”
林嶺東笑道:“當然了,要沒有傭軍保護,誰敢到這個地方玩兒命?”
旁邊的煤氣罐兒也坐了起來,生長在烏克蘭的體系下,他們對這個東西都很陌生。
“這該死的地方,真有僱傭軍嗎?”
煤氣罐極其年輕,只有二十七八歲,鬍子颳得很乾淨,全名克里欽科.安德里.安德魯耶維奇,神風號的艦長,海軍上尉。
林嶺東點頭道:“有,國際上其實很多僱傭軍的,主要就活躍在非洲和中東戰場,法國的僱傭軍沒聽過麼?他們殖民非洲有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通通交給傭軍負責。”
“該死的法國人,戰爭野狗,他們在蘇丹也有勢力麼?”煤氣罐問道。
“他們不是軍人麼,可以在他國登陸嗎?”
“不會當間諜處理嗎?”
林嶺東笑着搖頭:“不會,很多地方政府都會僱傭他們的,要不然,這些戰亂國誰敢去呢?聯合國的各種機構進駐非洲,也通常是傭軍保護,他們也保護商人,是不是擔心我會讓你們冒險?”
“不會,我們只是感興趣問問,他們在別人的國土,也可以持有武器嗎?”
林嶺東搖頭道:“當然可以了,只要有錢,又有什麼辦不到的?”
“那我們呢?需要怎麼配合你?”米哈爾科夫問道。
林嶺東:“需要配合的就多了,收拾一下吧,我們開個會,將接下來的行程好好佈置一遍,將風險控制最低。”
……
詳細布置,周密安排。
一場會議反覆討論,也總算是拿出一個比較合理的辦法。
到了晚上,高溫居然僵持不下,仍然炎熱,沿着赤道進入非洲大陸,這絕不是個好主意啊,能把人活活煎死。
到了晚上,也只能露宿甲板。
好在行程不長,一天一夜終於熬過去,船隊駛入了蘇丹境內,沿南蘇丹沿岸又行駛了一天一夜,於第三天的黎明時分,踏着紅色的海浪,駛進沙特吉海灣。
林嶺東早早就起牀了,襯衣筆挺,西褲筆直,站在駕駛艙外,藉着黎明的光,用望遠鏡眺望遠方的港口。
一片茫茫的黃沙當中,矗立着一大棟棟銀色的石油圓桶,建築物低矮破舊,最高的一座建築物,也只是一座信號塔臺而已。
塔頂上,閃爍着微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