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的長談,輕鬆搞定法扎伊。

    這年代,還真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一波可就賺大了,即便60美元一噸,他也有超過10倍的利潤。

    無恥告密,李代桃僵,接下來,就該承擔德國人的怒火了!

    可林嶺東並不在意,緩緩退出,被一羣信徒引到禮拜堂。

    周圍一片白色,寺院的東非阿拉伯人,都穿着白色的阿拉伯大袍,頭上戴着駝毛做的頭箍,像頂着光環一般。

    林嶺東難掩興奮,也是挺不可思議的。

    這一趟蘇丹之行,順利得有些過份,卻又不免感嘆,褪下神權的外衣,法扎伊也不過是一個古稀老人,在對話上沒有更多的技巧,相反,林嶺東說了很多東西,法扎伊根本就聽不明白。

    反而被林嶺東反覆套話,瞭解到大概過程。

    蘇丹港的堆積如山的礦石,還真沒猜錯,就是曼內斯曼和諾貝爾化學集團搞出來的,從1979年開始,德國人進入蘇丹,與前政府簽訂了3600萬美元的投資協議,開發尼羅河第五瀑布段的露天礦場。

    這一開採,就是十多年時間。

    在此期間,德國人重修了英國鐵路,還出資數千萬美元,修建了總長度700多公里的沙漠公路。

    從礦場,一直修到蘇丹港。

    結果呢?

    十幾年建設毀於一旦。

    91年,民族戰線上臺,哈利法掌權,西方人被接連驅逐,已經沒有德國人的戲了,礦場被佔,德國人只能乾着急,派了人幾次談判,都被民族戰線懟了回去。

    德國人無奈,又狀告上國際法庭,到南非打官司,可沒有絲毫進展,前不久索性宣佈,礦場被北蘇丹的叛亂武裝解放了。

    推了個一乾二淨。

    德國人正在想辦法,聯合國也在積極干涉,礦石還在不斷開採,已經積壓如山,也只有林嶺東的膽子奇大無比,偷偷的摸進來,白撿個大便宜。

    如果一切順利,他將在德國人的眼皮子底下,將德國人的礦石偷走。

    也讓他在非洲,成功的撕開一條口子。

    高達60美元的出口價格,讓林嶺東貴爲上賓,對方出動了一個“阿迦”,這是教法的尊稱,用傳統軍隊建制來說,最少也是個團長的身份,對方表達了足夠的重視,派出了三輛嘎斯運兵車,外加兩輛福特皮卡,沿着尼羅河順流而下,將他護送到礦場考察。

    兩個小時之後,接近尼羅河谷,黃沙岩開始變得高大起來,出現了山林地貌,樹木都不太高大,只有兩三米高的樣子,黃沙上灌木叢生。

    道路兩邊,也出現了大批的黑人勞工。

    婦女的頭上,裹着毛巾,頂着碩大的黑色木盆,順着道路前進,林嶺東目測推斷,應該是爲礦場運送補給。

    忽然,轉過一個彎,前方出現了一大片空曠的河牀淺灘,一大羣黑人,衣衫僂爛,好歹有幾百個之多,密密麻麻的趴在河牀上,架起溜槽,揮起鏟子,將河沙揮到溜槽上。

    四周,則拉起了警戒線,鐵絲木樁,扛着槍的阿拉伯民兵巡邏看守。

    這些動作,這幅場景,看得林嶺東目光連閃。

    “他們在淘金?”

    林嶺東轉頭就問。

    他坐在皮卡後排,旁邊是一名大鬍子阿迦,名叫亞薩爾,長袍外面,套着件自制的多功能作戰背心,裏面塞滿了彈夾,臉頰狹長瘦削,看起來跟普通的戰士沒什麼兩樣,聞言一愣?

    坐在右邊的年輕翻譯,可不像馬赫迪,他英語水平有些捉急,只點頭說了句:“是的。”

    林嶺東:“我可以下去看看麼?”

    翻譯用阿拉伯語說了幾句,對方也爽快點頭,龐大的車隊開到河牀上方,發動機在懸崖處,顫抖了幾次停下。

    黑人的動作,則是整齊停頓,手上的篩子都掉進水中,驚恐的望向這邊,有幾個膽子小的,已經在想法逃命了,在河灘上狼狽的奔了一陣,阿拉伯民兵鳴槍示警,被一羣士兵按在水裏。

    鳴槍之後,所有的黑人勞工,都雙手抱頭蹲下。

    林嶺東暗歎了一聲,屬實沒辦法,這些黑人到哪兒都逃不開被奴役的命運。

    現在11月,已經是尼羅河的枯水期,水面很窄,乾涸的河牀上,顯得很詭異,像是走進了一個亂葬崗,亂墳堆,到處都是半圓形的土堆,覆蓋在河牀上面。

    剛隔得遠,到沒注意,這一下車,林嶺東下車就感覺不對勁了,指着下方的河牀說道:“這些是什麼?”

    翻譯說:“沙窩子,人住的地方,在河谷裏面風沙太大了,只能躲在河牀裏面。”

    林嶺東恍然,只要不是亂墳就好。

    他還真被嚇了一跳,該不是死了就埋這麼恐怖?

    跳下河牀,這些沙窩子到處都是,林嶺東埋頭一看,可一眼就看得糟心不已,潮溼的沙窩裏,就鋪了一層梭梭草,其他就兩個飯盆,兩個黑人小孩兒瘦得皮包骨頭趴在裏面,雙目無神,幾近癡呆。

    略過不看。

    世間各有萬種悲慘,黑人獨佔八千,他可憐不來的,只能視而不見。

    轉向河灘上的淘金工。

    只看了一會兒,就在心裏怒罵,簡直暴殄天物,他們的淘金手法,原始到了什麼程度?

    肉眼淘金。

    就是從篩子裏選,有小片的金沙,米粒,就用手指頭撿出來,放到隨身的袋子裏面。

    連水銀都不用,也沒有任何提煉,連汞齊金都不會,現場連一口坩堝都沒有,連華夏的鄉村淘金客都不如。

    要知道,肉眼可見金,佔沙金的含量還不足3成,多的全是細碎金沙,起碼有70%以上的金沙,全都被浪費掉了。

    可即便這樣,都能淘出不少的黃金。

    林嶺東內心痛罵,真是的暴殄天物,尼羅河是世界第一長河,也是世界上蘊含金沙最豐富的河流,總共有六個瀑布段,埃及處於尼羅河的最下游,從二到一瀑布段,就僅靠下游的金沙,也淘出了一個黃金王國。

    而蘇丹,處在尼羅河第二和第六瀑布段,獨佔整個中游,是全球的河流當中,金沙最爲富集的流段。

    就這樣瞎搞?亂搞?

    淘個錘子。

    “不行,必須給他們接管了,這樣下去全是浪費,連公路都是修好的,兩艘淘金船就可以搞個乾乾淨淨。”

    林嶺東暗自記下了,拍拍手上岸嗎,也不多說,就跟着車隊往前開,在河谷裏穿行了兩個小時,最終衝出河谷,趕在下午的4點多鐘,到達衝擊平原的第一礦坑。

    當他站在懸崖公路的高處,一覽全貌時,再一次無力吐槽。

    露天礦場,直徑起碼兩千米以上的礦坑,就像在地表上挖了一個噁心的瘡疤,沒有平整的行車道,也沒有螺旋向下的規整開採,更沒有平峒式的旋渦棧橋,現場幾乎看不到工程車輛,深達數百米的礦坑,毫無規則可言,在石壁上搭着密密麻麻的樓梯,渾身油膩,溼漉漉的礦工,就像螞蟻一樣依附在這些樓梯上,肩膀上扛着礦石,將一袋袋紅土礦開採上來。

    林嶺東:“你確定,這礦是德國人開的?”

    翻譯還沒覺得有什麼奇怪:“是的,開採十幾年了,有什麼不對麼?”

    林嶺東暗自搖頭。

    前方的黃金還可以投資一下,花個幾百萬包下一條河道,拿下開採權,相信一兩年就可以回本,以後就全是盈利了。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蘇丹將在93年重新大選,從此就開始外包礦場,重新走上資源開發的道路,拿下就是血賺,他敢來,別人可不敢。

    在戰亂國投資,的確好賺,但風險也是同樣巨大。

    只需要一場內戰,一場政變,就血本無歸了。

    而且非洲這地方,投資礦產也不是這麼簡單的,像南非那地方,關於礦產的法律就有幾萬頁厚,一不注意就被坑得頭破血流。

    海外投資,也需要國家支持。

    在非洲,死一個白人就是天大的事,聯合國維和部隊馬上就來了,挖地三尺也要把兇手給找出來。

    而亞州人,基本上沒人會理。

    可是蘇丹除外。

    97年華國進入蘇丹投資,總投資達到了70億美元,常駐蘇丹維和部隊,亞丁灣全程護航,儘管內戰不斷,卻是再好不過的投資地。

    原計劃,他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把礦場也投了。

    這一看?

    投什麼投?

    幾十年都這樣過來了,就這樣吧,他也無力去改變什麼。

    “沒什麼,這個地方就這樣吧,帶我去四號坑,直接去磁鐵礦區。”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