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嶺東仍在嘴碎，緊逼道：“能說個具體時間麼？”
裏維斯已經受不了了，痛苦的揉着頭髮：“請不要再說了，三天之內，三天之內一定給你答覆，滿意了嗎？”
林嶺東裝模作樣的看了下手錶。
“OK，那我就等你三天。”
機場建在城郊，班加羅爾的交通還是挺不錯的，很快到達市區，那熟悉的感覺又來了，滿地垃圾，空氣中瀰漫着動物糞便的惡臭氣息，比之孟買更甚的是，還帶着一股子刺鼻的化學氣味。
髒亂和排水差勁，已經成爲了印度的頑疾，哪怕是班加羅爾也不例外，印度教關於潔淨的要求，讓他們不願修建廁所，災難的是，他們不願修建化糞池，選擇像動物一樣露天排便，人和動物皆是如此，空氣中始終有股子惡臭氣息。
還有更災難的。
班加羅爾的街道上，充斥着一種白色污染，是一種形容雪花的白色泡沫，不分季節，像一團團棉花糖一樣，在街道上隨風翻滾，目光盡頭的一條街道，幾乎佈滿這種白色泡沫，在空中絮絮翻滾，行人若無其事的穿行其中。
林嶺東一看就捂着額頭：“我操，這玩意兒可不好惹，趕快換條路走。”
裏維斯已經見慣不驚，伸手拍了一下前排的司機，讓他繞道走，然後笑着問：“你來過這兒？”
印度硅谷，第三大城市，航天中心，科技中心，也最重要化工中心，其城市地位比肩北上廣深，林嶺東怎麼可能沒來過呢？
他不僅來過，對這個地方的印象還無比深刻。
全印度最有名氣的三個地方，都很有特色，很有辨識度。
孟買貧民窟，瓦拉納西恆河浮屍，班加羅爾湖泊燃燒之城，工業污染全球之最，由於是高原地區，班加羅爾沒有河流排污，他們做出了一個無比草蛋的選擇，將工業廢水排進城市裏的湖泊當中，各種化學原料混合反應，在湖泊上形成了大片的白色泡沫。
2015年，最大的一座湖泊，居然燒起來了？
化學物質堆積太多，讓這些泡沫變成了易燃物品，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黑煙瀰漫整個班加羅爾，整座城市下起黑灰之雨，出動了5000多名消防士兵纔將大火撲滅。
白色泡沫燒燬一空，這時候才發現，整座湖水全變成了黑色的濃稠物質，沒過多久又長了起來。
2017年又燒了一次。
“來過幾次，但不是很熟悉，這玩意兒是易燃物品吧？”林嶺東說。
裏維斯反而奇怪：“沒聽說呢？”
轉過一道彎，前方又堆積起了這種白色泡沫，但厚度尚可通行，車輛便穿行於白色當中。
“這是工業污染，前面是里亞託工業園區，卡納邦最大的塑料加工產地，這個地方的問題是，高度缺水，沒有河流排污，工業廢水你猜怎麼處理？”裏維斯問。
“你考我？”
裏維斯理智的笑了，自問自答道。
“排進湖裏！”
“邁索爾大公統治時期，在公國裏挖了幾百座這樣的湖泊，連通地下水脈解決居民的用水問題，曾經的班加羅爾是一座星羅湖泊之城，可現在就是座垃圾之城，工業區的廢水，通過排水渠連通到各大湖泊，藉助湖水的沉降消化廢水，時間長了，在湖面形成了厚厚的一層白色泡沫，裏面的化學元素很複雜，世衛組織都來了好幾次都沒調查清楚是怎麼形成的，只要颳風就會吹到城裏來。”
“你敢相信麼？前面的亞託工業園區，有上百家塑料企業，還有大小小的黑心作坊，只有一座廢水處理廠，只供一家國營企業使用，其他的全部未經處理，排進這些湖泊當中。”
林嶺東還真沒聽說過這個，眼中也是駭然了：“280座？我沒聽錯？”
裏維斯：“對，我查過地方資料，真是可惜啊，房地產的噩夢，有不少地產商來過，都被這些白色泡沫嚇走了，除了寫字樓之外，居民樓和公寓幾乎沒人開發。”
林嶺東贊同的點頭，的確是地產噩夢，他都不敢想象，280座湖泊是什麼概念，要放到華夏，有一座城市湖泊還不被地產商槍破頭啊？地價都要飆升幾倍，湖景豪宅他不香嗎？濱湖別墅他不爽嗎？
暴殄天物。
林嶺東不無譏諷之色：“這些印度人，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一天到晚這樣不潔，那樣不淨，踩死只螞蟻都是罪孽，可對環境卻不管不顧，糞便滿地就是潔淨麼？”
裏維斯笑道：“自私，他們的自私刻到了骨子裏，你和他們慢慢接觸就知道了，不論高種姓，低種姓，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只要他家裏是乾淨的，自己是乾淨的，門口堆了一座垃圾山也不會去管，尤其是印度商人，你和他們打交道一定要注意這些，不該讓的寸步別讓，在他們眼中也沒有人情世故，你們華夏出賣人情那一套，對他們絲毫不起作用，而且不講信譽，合同條款一定要仔細一些，違約金設置得越高越好。”
林嶺東點頭道：“這個我知道，領教很多了。”
在外貿人眼中，有一份很嚴格的信譽排名。
排名第一的是曰本人，誠實守信，在國際上聲譽極好，態度也好，只要他答應了你的事，一般沒差，付賬也爽快，哪怕你欺負了他，他也能先道歉再說話。
排名第二的是德國，英國，誠實守信，嚴謹務實，付賬爽快，從不輕易毀約，唯獨一點不好的是，愛較真，出了簍子，產品質量不過關能把你纏到死，因爲一點點細節問題也可能將貨打回來，品控極嚴。
排名第三的是Musli國度。
其次歐拉美非。
信譽最差的，倒數第二的便是印度，幾乎所有缺德的性格都佔了，不守時，不守信，懶散，自私，貪便宜，沒有任何忠誠度，你可能供貨幾年的客戶，對方便宜個幾分錢就被撬走，還隨時毀約，不講人情，求情也沒用，連非洲的戰亂國都不如。
訂下的貨，發給別人更是稀鬆平常。
林嶺東早有認識，可他不怕，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們，放狗追着咬就完了。
倒數第一的是韓國人。
韓跑跑在山東半島威名赫赫，捲款潛逃，非法撤離合同詐騙惡性毀約無惡不作，已經脫離了信用範疇，生活在財閥高度壟斷的商業環境下，超高就業壓力的情況下，職場冷暴暴力的肆虐之下，他們爲了利益，或者說單純的爲了完成自己的業績，也許是一個小小的季度考覈，不惜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沒有50%以上的預付款，廠子都不開工的。
除了幾家大型公司，連招都不敢接。
當然，這是2000年之後的事情了，因爲某些問題，兩國建交極晚，亞州最晚建交的國家。
裏維斯：“反正你小心一些，對付他們的最好辦法是天價違約金，他們很害怕打官司，因爲從沒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