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資企業,在內地位置極重。

    當初的阿叔公,在港島投資冷鏈,將林嶺東送了過去,還幫他搞定港籍,爲的,就是這重港商的身份。

    林嶺東也是不負衆望,在港島發展得風生水起,還攀上吳家高枝。

    豈料他發了神經,居然跳腳跑掉?

    重歸合作,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家中打下的十年根基,都可以爲他所用。

    “就這裏吧。”

    林嶺東將茶几清理了一下,前幾日的吵鬧,就像沒有發生一樣,從大伯手裏親切的接過酒罈,將食盒放下,蓋子揭開,將一片燒鵝放進嘴裏。

    “采薇呢?”

    林正遠四周看了一圈兒。

    “偉東,偉中,跑哪兒去啦?讓他們下來喫叉燒啊。”

    林嶺東笑笑:“幾個小孩子,管他們幹嘛,我陪你喝,”

    使個眼色,將阿尼爾和烏代一起喝退,客廳裏就剩兩人。

    林嶺東接過酒罈,拍開泥封,一股濃郁的酒香飄出,籃子裏幾幅碗筷,都是村裏的粗瓷,粗碗,這一幕讓林嶺東看得極其親切,喉嚨裏也是酒蟲大動。

    花雕是越陳越香,村子裏祠堂下方,便有幾口老窖,專門用來儲存黃酒,滿滿的兒時記憶。

    林嶺東也是興致大起,將泥封清理了一遍,抱起酒罈,醇厚泛黃的酒液汨汨而下,酒花極其漂亮。

    “不錯,這一次,大伯可是下了血本啊。”

    林正遠已經忍不住了,埋下頭去,沿着酒碗邊嘬了一圈,眨巴着嘴脣:“好酒啊,這一罈,還是允瀚出生的時候窖進去的,本來吧,想等這小子結婚的時候拿出來喝,可他不爭氣嘛,便宜咱們爺兒兩了,侄子也是兒子嘛,喝。”

    “真下血本啊?”

    林嶺東心情一變,甚至有說上兩句好話的衝動。

    內心的感覺,也挺複雜。

    積威這玩意兒,很懸乎,高高在上的人物,尤其是長期施壓的人,給底層一些臉色,一些好感,一些小小的恩惠,往往就能讓人感激涕零,甚至提頭賣命。

    察覺到心境不對,林嶺東趕緊蓋過。

    長輩又怎麼了?

    這一世,他誰都不服。

    將酒碗提了起來,內心的微妙衝散。

    “少來,你又想佔我便宜,大伯的好意心領神會,允瀚的酒也不客氣,那就先乾爲敬。”

    碗是小碗,一碗也不過二兩酒液,花雕的度數極低,只有15度左右,以林嶺東的酒量,根本就不叫事兒,一口喝乾。

    這酒,出奇的好喝,不愧是二十年陳釀,酒氣回甘,一口下去渾身通透。

    林正遠眉頭跳了一下,竟有幾分不捨,他平生就好這一口,天知道有多心疼,你還真幹啊?

    趕緊將酒也抓起來,一口喝乾,眯着眼享受一番。

    “夠勁啊,再來。”

    林嶺東也不客氣,兩人斟滿再幹一碗。

    服務員端來鵝肝,魚子醬,糕點,兩人就着叉燒喝了起來,等服務員退下,林正遠便豎起大拇指。

    “你夠狠啊,我還真沒看錯你,果然是我林家的崽,膽大包天!”

    林嶺東舉起酒碗抿了一口:“怎麼說?”

    林正遠眯着眼,將林嶺東從頭打量一番:“那批馬來酸,是你搞出來的吧?”

    林嶺東笑而不語。

    “你到底掙了多少?”

    林嶺東:“怎麼,你來就爲了挖我老底?要這樣談,別怪我送客了。”

    “哈哈哈,你小子,果然夠狠,夠絕,連你大伯的財路也斷”

    林正遠笑了一番:“連你大伯的面子也不賣了,行吧,你到底想怎麼搞?有沒有興趣和我開礦?”

    林嶺東:“什麼礦?”

    林正遠:“煤礦,現在國家走的資源路子,只有資源才能賺大錢,咱們做煤炭,你在馬爾代夫的鐵礦不錯,放那個地方可惜了,拉回來,我們煤礦鋼鐵一起搞,轉做焦煤鍊鋼,等幾年抽回補貼還能大賺一筆,有沒有興趣一起搞?”

    聽到這話,林嶺東微微點頭。

    內心也不免讚歎,在商業的眼光上,林正遠還是有獨到之處的,有很強的前瞻性。

    廣東這麼多村鎮企業,說白了都是一些農民家族搞起來的,剛開始起步門檻都很低,發展的過程,都有很強的共通性,像他們這一任的阿叔公,便是從菜市場起家,再到成衣傢俱,88年兼併國營老廠,燒結合成橡膠,涉足材料產業。

    第二年,嚐到甜頭了,又搞了家燒塑廠,做PET聚酯塑料回收。

    可說白了,這些都是底層產業鏈。

    做的材料產業,也不過是依靠廢物回收,跟開家廢品回收站沒什麼區別。

    之後轉服裝工廠,也是順勢而爲,因爲廣東的氛圍就這樣,大家都在搞服裝,搞就賺錢,大家都做。

    再往下面發展,很多人就守着一家工廠,兩家工廠,慢慢壯大,看起來是挺賺吧?

    一場金融風暴,全他媽沒了。

    基礎製造業,始終是太過低端,並不是長久之計。

    廣東同期這麼多家族產業,就林氏順利轉型,等林正遠坐穩之後,服裝工廠和塑料工廠全都賣了,又躲過環保危機,一個大步子,一頭扎進資源重工,成爲廣東前列的鋼鐵集團。

    後期搞投資,他也是血賺,他重組了徽商商會,在2008年召開世界徽商懇親大會,親任微商總會總理事長,人脈關係也鋪得牢固無比,資金,內幕消息,渠道,全都掌握,資源整合,信息共通,風口行業的投資令人叫絕,撈得盆滿鉢滿。

    林嶺東是重生人士,有這份眼光並不奇怪。

    可林正遠身處當代,也有這個意識,就很不簡單了。

    在事實上,他是振興了中興家族的。

    幾十年巔峯生涯,穩如老狗。

    對手下的把控能力,強勢手腕,更是遠非常人所及。

    按燒冷竈的概念,光是投資他都不虧。

    “怎麼,去過馬爾代夫?”

    林嶺東捻了一口燒臘,笑咪咪的問:“你該不會親自去吧?”

    “你是我的崽,我當然會去。”

    林正遠幹掉半碗,伸出單臂,重重的拍在林嶺東肩上。

    “你是三房長孫,我一直把你當親兒子在看待,平常威嚴一些,也是爲了你能成材,你小的時候調皮搗蛋,沒少打你,現在長大了,成材了,大伯我看在眼裏,心裏是真高興啊,以後我們叔侄攜起手來,好好的大幹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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