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雲暖 >番外 益嬌態(六)
    “你乖乖的,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可以應下你三件事。”那人也不願見岑雲初鬱鬱寡歡,“不許不讓我碰你,半年內也不能讓人知道你的消息,且不能讓我違背以前的誓言。”

    “此話當真?”岑雲初立刻反問。

    她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處境,其實並無資本與對方談條件。

    既然對方主動開口,她也沒有必要故作姿態。

    岑雲初不是沒有傲骨,也許有的人認爲受辱之後該求速死,才顯得有氣節。

    可岑雲初不願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有的時候,活下去比一死了之難得多。

    “絕無戲言,我是要寵你一輩子,何必騙你?”那人笑了,還伸手颳了刮岑雲初的鼻子。

    岑雲初垂下眼簾,想了想說:“可是我說了你又做不到呢?”

    “小東西,想的還挺多。你說吧,只要不是上天去摘星星,不是讓死人復生,我都答應你。”男人毫不猶豫地說。

    “第一,你要保證我家人都平安。”這是岑雲初最惦記的事。

    “放心,這個一定保證。”那人頷首。

    “第二,要查出究竟是誰害的我,要把來龍去脈都告訴我。”岑雲初這些天也一直在想究竟是誰指使的那夥人把自己擄走的。

    她能想到幾個有嫌疑的人,但無法確認。

    “這個你不說,我也要查清楚。”那人應道。

    “第三,告訴我,你是誰?”岑雲初看着那個人,目光絲毫也不躲閃。

    “你一點也記不起來?”那人看着岑雲初神情溫柔而又悵惘,“又或者你真的猜不出?”

    “我怎麼可能記起?我與你素昧平生。”岑雲初這一點是堅信的。

    那人似乎苦笑了一下,但也只是一閃而逝,正色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但你要想好,要不要現在就知道。”

    “不,你別說!我不想知道了!”他的話提醒了岑雲初。

    也許知道了他是誰,就真的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你太聰明瞭,”那看着岑雲初,目光憐愛而又驕傲,“不枉我等你這麼多年。”

    岑雲初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見過他,又或者他什麼時候起就認識了自己,但是這人總是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讓她摸不着頭腦。

    她不想和這個人有過多的糾葛,一個年近四旬的男人,必定妻妾成羣,兒女成行。

    自己跟了他,在名分上最多是個續絃,內宅的勾心鬥角,雞毛蒜皮,能把人變成鬼,岑雲初纔不要。

    若是像如今這樣養在外面,更是難聽又難看。

    好好的一個人變成了玩物,遊不得山川逛不得街市,只供一個人取樂兒,想想就晦氣!

    岑雲初心裏早打定了主意,但她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世上所有的大事都要徐徐圖之,所以眼前還急不得。

    “那我換一個要求,”岑雲初說,“這總可以。”

    “當然可以。”那人稍微往後靠了靠,一派氣定神閒。

    “我要你每次見我的時候,都要先和我下一盤棋。如果你輸了,就不可以碰我。”岑雲初儘可能自保。

    她知道,如果直接說不讓那人碰自己,只怕他多半會不答應。

    那就換個法子,用激將法好了。

    那人聽了,笑了,有些無奈地搖頭說道:“依你。”

    “如果你沒做到怎麼辦呢?”這個一定要問清楚。

    “那就罰我十天不能見你,這總行了?”那人當然明白岑雲初的心思。

    岑雲初點頭,表示滿意。

    “如果你輸了,也不許耍賴,”那人反過來將岑雲初一軍,“我要怎樣都得由我。”

    岑雲初咬了咬嘴脣,毅然道:“對弈也是賭,我願賭服輸!”

    “就按你說的來,先喫東西。”那人看着岑雲初尖尖的下頜,又愛又憐,“這次我帶了一個廚子一個大夫過來,讓他們在這裏伺候你。這次我不能待太久,看着你喫完東西就得走了。”

    岑雲初聽他這麼說,不由得長舒了口氣。

    那人哭笑不得:“你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沒一會兒,丫鬟捧着托盤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托盤上放着一大一小兩隻蓋碗,放到桌上是一小碗米飯和一碗湯。

    又一個丫鬟隨後到了,放下幾碟精緻小菜。

    “先嚐嘗這湯,你一定愛喝。”那人哄着岑雲初,就像哄一隻嬌生慣養卻又厭食的貓兒。

    岑雲初在心裏不屑,這人最讓她討厭的地方就是自以爲是,好像他有多瞭解自己。

    那不過是一碗雞湯,裏頭似乎放了幾莖草藥,能有多稀奇?

    不過岑雲初還是拿起湯匙,舀了半匙湯送進嘴裏。

    反正那人說了,看着她喫完飯就走。

    岑雲初只喝了一口,便愣住了。

    這湯的確很美味,但她也不是沒喫過美味的東西。

    更要緊的是她的記性很好,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喝過這種滋味的雞湯。

    爲什麼只喝了一口就覺得莫名熟悉?

    “怎麼了?好喝嗎?”那人見岑雲初發呆,眼中竟有一絲淚光閃過,“喜歡就多喝些。”

    岑雲初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些疑惑,又有些恐懼。

    可她終究什麼也沒說。

    這碗雞湯只用雞肋,滋味鮮美而不油膩。

    只有特別會喫的人才會想出這種喫法。

    裏頭的草藥微微有些苦味,卻又恰到好處的回甘,同時把雞湯襯得更鮮美。

    岑雲初好多天都沒有好好喫飯了,如今喝這湯,真覺得胃口大開。

    那人就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喫飯,看得饒有興致,看得心滿意足。

    “我喫完了,”岑雲初放下筷子,看着那人說,“你該走了。”

    那人被她氣得一笑,拿起手帕來替她擦了擦嘴角。

    “我下次再來,要長胖一些,否則還是會罰你。”那人依依不捨。

    “若隔得太近了,哪裏胖得了?”岑雲初立刻說。

    “我叫白福看着你,看你每頓飯有沒有好好喫。”那人似乎想伸手摸一摸岑雲初的臉,但又想到和她的約定,剛擡起的手又放下了。

    他走了以後,岑雲初又開始發呆。

    這一次她想不通的事就更多了。

    西天晚照映着幾縷飛雲,不知不覺春就要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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