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裏水晶吊燈一顆一顆折射下耀目的光芒,將正在簽字的貴公子照得光彩奪目。
紀遙一手簽字,一手拉住晏雙的胳膊,防止他逃跑。
晏雙低着頭,百無聊賴地在後臺察看幾位渣攻的劇情線和感情線。
除了盛光明那裏空空落落的,其餘四位的走勢大概都在他的計劃之內。
三位幾乎齊頭並進,戚斐雲最落後。
紀遙這樣冷冰冰的人,10%的禁錮一旦解除,感情線一瞬就飆升到了第一,25%。
其實紀遙真算是個很純粹的人,他對人的定義一板一眼,沒有循序漸進一說,他認定了你是怎樣的人,立刻就會將你放到相應的位置。
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就像爬山一樣,感情線的進度是越到後面越難刷。
“這邊入住手續已經辦好了,兩位這邊請。”
紀遙點了點頭,拉着晏雙往裏走。
晏雙腳步頓在原地,和紀遙拉他的力道做了個對抗。
紀遙頭也沒回,稍一用力,把人拉到身側,一隻手抓着胳膊,一隻手壓在晏雙的背上,幾乎是推着人往前走。
“不行的,”晏雙抓着紀遙的衣袖,哀求道,“我得回去。”
紀遙充耳不聞,強硬地推着晏雙向前。
晏雙踉蹌了一下,乾脆一下蹲坐了下來。
紀遙的長胳膊一下被扯了過去,他垂下臉看向晏雙。
晏雙眉頭蹙得緊緊的,看上去緊張又害怕,不住地衝紀遙搖頭。
前面帶路的入住管家已經停了下來。
酒店大堂里人不多,零星的幾個人,都是華服加身,目光隱晦又剋制地望向拉扯的兩人。
被其餘人這樣盯着,一般人早就覺得不好意思了,而紀遙依舊神色如常,“不要耍賴。”
晏雙差點沒笑出聲。
咱們小紀還是有點冷幽默在身上的。
“我想回去。”
晏雙聲音低低的,小動物一樣地賣可憐。
“不——”紀遙的話戛然而止,視線射向了大門。
一羣身着黑衣的保鏢衝進了酒店內,爲首的正是秦羽白身邊最出色的管家。
晏雙也聽到了腳步聲,一回頭,內心立刻“哇哦”了一聲。
好多人哦。
魏易塵大概是找了他一天,原本極其整潔筆挺的外套略有些褶皺,臉色看着和往常無異,只是腳步比尋常有點急,連帶着他身後的保鏢個個都臉色陰沉、來勢洶洶。
“紀少。”
魏易塵站定後,先恭敬地向紀遙問了好。
晏雙聽他的聲音有些啞了,心想他消失了一整天,魏管家估計找他找得夠嗆。
黑衣保鏢將兩個人層層疊疊地包圍成了個圈。
紀遙像沒看到這些人一般,低頭繼續和晏雙說話,“起來,進去睡覺。”
晏雙胳膊往下掙了一下,被紀遙又強硬地拉了回去。
魏易塵受到了無視,也並不生氣,轉向晏雙,問道:“晏先生,先生正在家裏等你。”
“我馬上回去。”晏雙忙不迭地接上,眼神惶恐地從他身上掠過,彷彿受到了莫大的驚嚇,驚慌失措的模樣令紀遙皺起了眉。
他俯身去扶晏雙,晏雙乖乖地將另一隻手遞給他,魏易塵很沉穩地托起了晏雙的胳膊。
紀遙只是看着,既沒有阻止,也沒有放手。
魏易塵扶着晏雙,很溫和道:“紀少,您這樣,最後爲難的還是晏先生。”
紀遙看向晏雙。
晏雙已經低下了頭,深深地將自己的臉藏了起來,躲避着紀遙視線的追蹤。
他有苦衷。
的確,即使他今晚強行留住了晏雙,之後晏雙還是要回到秦羽白的身邊,或許還會因爲今晚的事而遭受秦羽白更嚴酷地對待。
紀遙知道像秦羽白這一類人會對像晏雙這樣的玩物是怎樣的態度。
因爲他的父親就是那種人。
紀遙鬆開了手,被他緊緊抓住的手臂立刻無力地垂落了下去。
魏易塵扶着晏雙轉身要走。
“別傷害他。”
紀遙冰冷的聲音傳來。
魏易塵腳步停住,餘光掃了一眼身側的晏雙。
晏雙低着頭,頭髮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只露出微微翹起的脣角。
他在竊竊地笑,爲這冷冰冰的貴公子難得的柔情,他不心動,甚至帶了一絲嘲諷,似乎在嘲笑這貴公子如他所言般容易到手。
“不會的,”魏易塵平淡地接道,“沒人能傷害他。”
一羣人浩浩蕩蕩地離開酒店,魏易塵把晏雙塞到自己車裏,吩咐保鏢們去坐後面的車。
這個行爲其實是有些突兀的。
正確的處理方式是在車裏至少留兩個保鏢,這樣可以避嫌。
因爲秦羽白已經試探過他一次,他該注意一點。
車門關上,晏雙人都沒坐穩,就被魏易塵猛地摟過了腰。
車內空間狹窄,兩人鼻尖相撞,甚至眼鏡都差點要打起架來。
透過薄薄的鏡片,晏雙望進了一雙隱藏着怒火的眼睛。
他微微一笑,語氣柔軟,“生氣了?”
魏易塵的確生氣了。
他當然喜歡晏雙的那些小把戲。
前提是那些把戲能給他的生活增添趣味——而不是麻煩。
此時此刻,晏雙仍然在給他製造“麻煩”。
柔軟的掌心在他的下巴上撫過,微涼的溫度似乎在安撫着他。
兩片豐潤的紅脣勾起,嘆息般道:“你長鬍子了。”
一整天的功夫,魏易塵都極其焦躁,他看到了秦羽白的失控,所以格外地不能忍受自己的失控。
今天的狀況,已經超過了他給自己設的限。
該叫停了。
雙眼緊盯着那兩片天生就長成求吻形狀的紅脣,魏易塵用極大的意志力鬆開了對晏雙的控制,他轉過臉,呼吸平穩,語氣平靜,公事公辦道:“晏先生,請繫好安全帶。”
晏雙的掌心還懸在空中,聞言在空中拋了拋,收回了手,繫好安全帶,一手撐着臉,笑意盈盈地看着魏易塵。
車內寂靜無聲,後面還跟了好幾輛一色的車。
魏易塵開得很快,在不超速的前提下急速地趕回秦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