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同堂,每一個家族成員都有着相同的信仰。
最純潔、禁慾的家庭養出了一個最穩重優秀的小孩,他一點點長大,從幼童成長爲少年、青年,隨後步入壯年。
他的生活裏沒有慾望。
越是禁止,越是妄想。
長而密的睫毛微微扇動着,眼珠裏的光芒還是那麼幹淨,仰視着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出格的舉動。
一切對他來說都太自然了。
晏雙往後一仰,舌尖模模糊糊地從嘴脣裏探出來一點,他不覺得半途而廢有什麼錯,伸手去拽戚斐雲的腰。
戚斐雲窄瘦而結實,肌肉線條勻稱起伏,像某種矯健的貓科動物,沒有一點多餘的累贅和浪費,晏雙向他微笑,“戚老師,我累了,我們換一種方式,好不好?”
他向他暗示,眼角末梢都已經悄然纏了上來。
戚斐雲依舊居高臨下地審視着他,擡手脫去手套,手指從晏雙的嘴脣壓過,“不行。”
冷冰冰的拒絕,在略微沙啞之後顯得更迷人的嗓音下似乎聽上去就沒那麼殘忍了。
戚斐雲看着那張漂亮的臉露出兇狠又不悅的表情,像是個要不到糖的小孩。
“爲什麼?”
晏雙不信戚斐雲不想。
都箭在弦上了,還擱這兒裝什麼純情。
戚斐雲溫柔地撫摸着晏雙的臉龐,目光審慎,高高在上。
晏雙怔了怔,又嫣然一笑,“戚老師,”他字字清晰道,“你怕得病啊?”
戚斐雲只是看着他,用醫生看病人的眼光。
那些破敗的臟器,千瘡百孔,卻有別樣的接近死亡般的瑰麗。
晏雙泄氣般地躺下,雙手枕在腦後,翹起腳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我給你三分鐘時間下樓去買套,”他略一歪頭,笑容燦爛,“或者,你可以去問隔壁借。”
戚斐雲跪坐在他身旁,一動不動,雙手驀然拉住晏雙的膝蓋,一下將人拖到身邊,“嘴。”
晏雙搖頭,輕吐出一個字,“不。”
“要麼睡我,要麼睡你的左手或者右手去,”晏雙目光冷然,與他身體的反應截然不同的冷漠又不屑,“不約拉倒。”
這的確是個壞孩子。
將性當作和喫飯喝水一樣隨意的事情。
看上了誰就千方百計地搞到手。
得償所願後,興許就會一走了之。
“切,老男人就是麻煩,”晏雙坐起身,彎腰去撿掉落在地上的T恤,“人家想不戴套我都不讓呢,看戚老師你像是個清清白白的好男人才破例的,”他先套上了T恤,纔去穿褲子,也不管自己現在也是興致高昂的情況,隨意穿上,嘴裏還是嘟嘟囔囔,“都三十多了,又不是處男,窮講究什麼。”
一句一句看似無意,實則有心地往戚斐雲身上使勁地扎。
腰身果不其然地被拽了過去。
晏雙躺在戚斐雲的臂彎裏,又是笑容滿面的模樣,伸出胳膊去摟戚斐雲的脖子,聲音又輕又柔,“戚老師,你放心吧,我很乾淨的,”他手臂用力,又慢慢仰頭,嘴脣貼在戚斐雲乾燥的脣上,一下又一下地舔着,“活得這麼累有意思嗎?”
腦海裏繃着的某根神經斷了。
晏雙被抗在肩頭,尖叫一聲,語氣裏全是興奮和快樂,“戚老師,你肩膀上的骨頭頂到我的肚子了,我要吐了,你慢點走……”
臥室內的格局和崔鄭那間一樣,黑白灰鮮明又簡潔的三色,分明應該採光很好的臥室卻莫名地看上去陰沉又逼仄。
晏雙被按到了牀上。
枕頭是深灰色的,柔軟又蓬鬆。
晏雙的整張臉都埋了進去,按住他脖子的手掌簡直就像是鐵鑄的。
快要喘不過氣了。
痛覺被屏蔽,那種類似窒息的感覺就像是被架在火山口,火焰一點一點地點燃他的頭臉,熱汗一瞬便冒了出來。
在晏雙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後腦勺的短髮被人用力一扯,晏雙揚起了臉,大口大口地貪婪地呼吸着,整個身體都在緊繃、收縮。
掌心抓着一叢短髮,柔軟又潮溼,指尖觸摸到薄薄的頭皮,年輕人大腦正在迸發出的燦爛火花像是也燃到了他的指尖。
戚斐雲眼中那一點灰正在瘋狂地震顫、擴散。
已經停不下來了。
他就知道他會有這樣的一天。
墮落,直至毀滅。
……
“戚老師,”晏雙懶洋洋地靠在牀上,薄被半遮半掩,“我猜你這一定沒煙。”
戚斐雲一言不發地下了牀。
晏雙欣賞着他矯健的背和後背流暢的肌肉線條。
不愧是劇情線最長的男人。
活比秦羽白好!
好猛哦。
都是處男,怎麼就差距那麼大呢?
越來越期待小紀了。
萬一能帶給他驚喜呢?
戚斐雲只穿了褲子離開,回來的時候手上託了個深棕色燙金的小盒子。
“雪茄,可以嗎?”
“哇,”晏雙坐起身,“高級貨,我還沒抽過雪茄呢,和煙一樣嗎?”
“不知道。”
戚斐雲的聲音比菸草還要更誘惑人,他打開盒子,裏頭散發出濃烈又迷人的菸草香氣。
晏雙深吸了一口,興奮道:“快點,我想嚐嚐。”
他纔剛成年不久,對什麼都擁有無限的好奇心。
最起碼,熱情和活力並不是假的。
戚斐雲靜默一會兒,道:“沒火。”
廚房裏,晏雙正趴在戚斐雲的肩頭,他穿了戚斐雲那件寬大的灰色T恤,睡衣一樣,鬆鬆垮垮地一直蓋過了他的臀部。
戚斐雲被他搶了上衣,也沒再去找新的衣服,就這麼光着上身,藉着廚房的火給他的初夜對象點一支雪茄。
淡藍色的火焰對於雪茄來說顯然溫度過高,片刻之後,菸草的香氣野蠻地在空間中瀰漫,煙霧升騰,晏雙輕嗅了一下,“讓我嚐嚐。”
修長的手指夾着雪茄送到了紅潤的脣邊。
晏雙輕吸了一口,笑道:“好苦。”
說着苦,卻是又吸了一口。
他還太年輕,連苦澀都當作遊戲。
嘴脣吐出一點白色煙霧,戚斐雲的脖子被勾下,紅脣貼緊了他的嘴脣,將嘴裏的那一口雪茄渡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