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是全然乾淨的,唯有清水的味道。
可誰知道它剛剛親吻過誰,又或者是含過什麼東西?
晏雙看出了魏易塵眼神的意思,他微微一笑,輕拍了下魏易塵的胸膛,“讓你失望了,只是接吻而已。”
他翩然而去,魏易塵遠遠地聽到他呼喚着紀遙的名字,目光掃向走廊盡頭,兩個男孩子身高只差半個頭,站在一起看起來其實是挺和諧的。
重新將目光落在醫生身上,魏易塵推了推眼鏡,冷靜道:“你們做過了?”
戚斐雲一言不發,走到洗手檯面前洗了手。
正裝少了領帶,看上去就很不和諧,於是他解開了兩顆襯衣釦子。
穩重又端莊的醫生瞬間多了幾分風流不羈。
他走向門口,與門口的人擦肩而過時,一句冷漠的類似警告的話語傳入耳膜。
“他不會陷進去的。”
戚斐雲腳步頓住,他扭過臉,目光略微打量了下魏易塵。
人類經常會被外表欺騙,誤以爲好相貌就代表好人。
面前的人是那種最標準的副手的打扮和氣質。
儘量得體又不惹眼,最大限度地能隨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又能在關鍵時刻給予僱主可靠的幫助。
可這只是表象。
“你的袖釦歪了。”戚斐雲淡淡道,他輕點了下頭,從對方身邊走過。
魏易塵略一低頭,擡手發現自己左側衣袖的袖釦微微向上翹了起來,大概是他剛纔打電話的時候,袖釦壓在了屏幕上。
不是一般的醫生啊。
也對,魏易塵輕笑了笑,如果只是一般的醫生,又怎麼會被晏雙看上呢?
臉頰上沒有一絲溫度和味道殘留了。
太快了,蜻蜓點水,充滿了敷衍,連回味都不足以撐起。
走廊盡頭,高傲的大少爺微微提高了聲音,兩個人似乎發生了爭吵。
醫生已經走了過去,目不斜視,毫無停頓。
“是不是他又強迫你?”
紀遙目光冰冷地看着晏雙微腫的脣。
“不是……”晏雙否認着,表情卻是難堪又羞恥,看上去馬上又要哭出來似的。
比起兩人糾纏不清,晏雙這樣單方面的被侮辱更令紀遙怒火中燒。
現在晏雙是“歸”他保護的。
秦羽白憑什麼動他?
難道真像紀文嵩說的那樣,如果沒有他的幫助,以他自己的力量,他連一個小小的晏雙都護不住?
眼看紀遙氣得臉都紅了,晏雙伸出手拉住紀遙的衣袖,表面楚楚可憐,暗地煽風點火,“紀遙,你別這樣……我、我就是摔了一跤,嘴上不小心磕了一下……”
“閉嘴——”
少年冰冷又憤怒的吼聲令已經走出半米遠的醫生也停下了腳步,他偏過臉,回頭看向身後。
男孩子一下被吼得愣住,隨後便鬆開了衣袖,快速地後退半步,他擡起手背,輕抹了下眼睛,似乎是哭了。
脾氣上來的少年一看到對方落淚,神情明顯地僵住了。
“哭什麼,”紀遙冷硬道,不得不壓抑住自己的怒氣,“不是說再也不哭了嗎?”
“對不起……我又惹你生氣了……”
他說完,又忍不住用手腕按住眼睛,以止住將要涌出的淚水,可抿住下撇的嘴脣和不斷滾動的喉結都在告訴紀遙,他現在到底有多難過,又有多努力地想要剋制這種難過。
太可憐了。
怎麼會有人這麼可憐?
戚斐雲看着那個冷冰冰的少年向前半步,伸出手動作略微笨拙地摟住了晏雙,將他的臉埋進自己的胸膛,側着頭說着什麼。
大概是在哄人,讓他不要哭了之類。
他收回目光,與在走廊另一頭的男人倏然對視了。
他們心照不宣,在旁觀一個少年淪陷。
真是罪惡。
“晏雙——”
怒吼聲從身後傳來,醫生回眸。
企業家的風度都餵了狗,他腳步急促,眉頭緊鎖,渾身都散發着難言的怒氣,幾乎算是衝向了擁抱着的兩人。
路過醫生身邊時,他的外套都被一陣風帶得飄起了一角。
好吧。
戚斐雲打開手機,告訴助理,他必須推遲下午的研討會了。
晏雙聽到怒吼聲時條件反射地抖了抖。
純純的本能反應。
不過紀遙大概是以爲他害怕了,於是用力摟了一下他之後放開他,將他整個人都藏到了身後。
晏雙:達咩!這個位置他看不到秦羽白氣得腦淤血的臉!這不是最佳觀賞位,他拒絕!
“秦羽白——”紀遙先發制人,怒火從他的眼中蔓延開,如果他的眼神是箭矢,那麼秦羽白現在已經被他射成刺蝟了,“你真他媽的卑鄙!”
從來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嘴裏飆出了髒話,格外地充滿了攻擊性。
秦羽白上來還只想把晏雙先拉出來說清楚,不想理睬紀遙,畢竟也要給紀家三分薄面。
被紀遙這樣問候直系親屬,秦羽白頓時也顧不上那些表面功夫了。
他看這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不爽很久了!
兩個人在臺下卿卿我我耳鬢廝磨,當他死的?!
“你他媽的說什麼?!”
“我警告你,你離他遠點兒,你們已經分手了。”
“笑話,誰告訴你我們分手了?你又算他什麼人?”
“我是他朋友。”
擲地有聲的五個字差點讓躲在紀遙身後的晏雙繃不住笑。
秦羽白就沒晏雙那種顧慮了,他直接嘲笑道:“朋友?”隨後語氣一冷,“那就他媽的給我滾一點邊去——”說罷,伸手就要去拽躲在後頭的晏雙。
紀遙一看他伸手,立刻毫不客氣地打開了他的手,“幹什麼?”
“我們兩個的事輪不到你管,”秦羽白指了紀遙,不屑道,“閃開。”
“我再說一遍,他是我的朋友。”
“我也說明白點兒,他在我牀上的時候,你他媽不知道在哪……”
“秦羽白!”
晏雙尖叫了一聲,從紀遙背後露出了臉,他臉上充滿着憤怒、傷心、還有……濃濃的失望。
就是那些失望令秦羽白的心臟猛地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