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遙凝望着那雙驚惶的眼,沒有猶豫地俯了身。
嘴脣相貼的那一瞬,彼此的眼睛不約而同地閉上了。
清冽的氣息在口腔裏瀰漫。
不知不覺中,紀遙緊縛的手臂已經慢慢鬆了力道,只是輕輕地貼着晏雙的腰。
溫柔的吻太有迷惑性,舌尖交纏時晏雙才如夢初醒般地掙扎着去推拒紀遙的胸膛。
他剛一屈肘,原本在他腰間鬆開的手臂便再次發力。
鼻尖壓迫着,晏雙第一次從紀遙這裏感覺到了絕對的強勢。
他不允許他逃開。
唾液強制地交換吞嚥,過於親密令人忍不住臉紅心跳。
呼吸逐漸變得不暢,晏雙發出難受的鼻音,紀遙微一猶豫,還是放開了他。
晏雙戴着眼鏡,被紀遙親得眼鏡都歪了,嘴脣微腫,神情恍惚地看着紀遙,“爲什麼……”
他沒繼續說下去。
爲什麼親他?
還是爲什麼他會回吻?
抑或是爲什麼他覺得這個吻如此熟悉?
所有的問題都寫在了他迷茫的臉上。
於是更顯得可憐兮兮。
“我說過,我們是朋友。”
晏雙:雖然是他忽悠的小紀,但他還是差點笑出了聲。
“爲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了呢?”
晏雙的表情更加迷茫,眉頭微蹙,雙手輕揪着紀遙的襯衣,脣上還殘留着水光,這樣柔弱的情態終於讓紀遙找到了從前的幾分感覺。
紀遙斟酌着,怕刺激到晏雙,隱晦道:“有人想讓你忘記。”
“誰?”
晏雙脫口而出,又立刻警覺道:“你說我大哥?!”
他臉色馬上變了,像是從迷茫的思緒中驟然抓住了一個明確的錨點,“你又想挑撥我和大哥的關係!”
原本乖順的人一下變得張牙舞爪,炸了毛一樣要維護自己的“大哥”。
紀遙目光冷然地注視着他。
“襯衣是我的。”
“座位是我的。”
“答應和你一起看雪的也是我。”
語氣一句比一句迫人。
“都是我。”
越靠越近,心頭的火焰也越燃越旺。
嘴脣壓了上去,像是很自然的,又接吻了。
一下又一下的淺嘗輒止,短暫的交換氣息,又一下突然的深吻,將人吻得快喘不過氣。
無人的小路雜草叢生,樹木都鮮少有人打理,枝椏亂長,交織成籠。
背貼在歪斜的樹幹,粗糙的樹皮隔着薄薄的衣服摩擦着皮膚帶來微小的刺痛感,晏雙緊抓着紀遙的襯衣,仰頭迎合着紀遙的吻。
原來接吻這樣吵。
鼻腔、嘴脣、喉嚨都在發出聲音。
抱得太緊了。
壓迫感也如影隨形。
像被風吹過的野草,從頭至尾都交纏起來,共享同一個頻率。
長腿強勢地擠進膝蓋,力量的對抗讓意亂情迷的吻變得愈加危險。
晏雙猛地偏過臉避開紀遙的脣,臉紅成了一片,“夠、夠了……”
親吻根本不足以留下任何印記。
還是會輕易地被抹掉,忘卻。
“想起來什麼了嗎?”紀遙沒有放開他,而是低低地審問道。
“沒……唔……”
回答錯誤。
更濃烈的吻向他襲來。
也比之前發出的聲音要更吵鬧。
無法忽視的激烈心跳。
晏雙在被親吻的間隙中斷斷續續地迴應,“我想、想起來……了……”
“想起來什麼了?”
薄脣仍貼在他的脣上,每一下輕微的抖動都能傳遞到他的脣上。
“襯衣是你的……”
“座位是你的……”
“陪我看雪的也是你……”
聲音越來越低,睫毛在鏡片後亂顫。
“……我們是朋友……”
終於聽到了滿意的答案。
而心頭的那叢火卻並沒有因此熄滅。
“撒謊。”
冷淡的猶如審判的語調,貼着他的脣用最親密的方式對他進行了宣判。
懲罰隨後就到。
他一手緊緊地箍住了晏雙的腰,一手按住晏雙的脖子,完全地將人控制在了自己懷裏肆意親吻。
“疼……”
低低的一聲泣音打斷了紀遙狂奔亂野的煩躁思緒,立刻將他從快要失控的狀態拉了回來。
晏雙哭了。
眼鏡後的眼睛全紅了,掉了兩滴眼淚,嘴脣紅腫,鮮豔欲滴的顏色像是馬上要破了。
晏雙一手推拒着紀遙,另一手手背擦了眼角,“你弄疼我了。”
“哪裏?”
晏雙擡起眼,輕輕看了他一眼,眼中沒多少憤恨,倒是有無限的委屈,他輕撩開T恤,紀遙才發現他腰側一個深紅的手印。
是他太用力了。
但至少……留下了印記。
腦海裏一閃而過竟是滿意的念頭。
紀遙眼皮輕跳了跳,他拉了晏雙的手,“先回宿舍。”
這次晏雙沒有異議了,乖乖地讓他拉着手,只是把包抱在身前,恨不得把半張臉都埋進去。
“給我。”
紀遙伸手要替他拿包,被晏雙搖頭躲開。
“……太明顯了,他們會瞎想的……”
晏雙滿臉通紅道。
紀遙的薄脣也是鮮紅,他天生看上去就長得冷,冰雕一樣的人,那一抹濃豔的紅更是吸引人的眼球。
紀遙想說無所謂,可看晏雙慌張的模樣,還是沒說什麼。
他嘗試去站在晏雙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樣的,他該理解他。
紀遙沉默地加快了腳步。
宿舍裏毫不意外地沒有人。
門關上,紀遙還是沒鬆開牽晏雙的手,只把門口的行李箱往裏推了推。
晏雙看了行李箱一眼,神情沮喪,“這下不能回去了。”
紀遙沒說話,一直牽着人坐下。
他讓晏雙坐在他的牀上,他站在牀前,整個人的影子都籠罩在晏雙身上。
“你全都不記得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