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龍脊劍仙 >第三十一章 初入沼澤
    心魔之劫,本就萬分兇險,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人倒在了心魔劫之下。

    這針對修士內心的雷劫,總能找到每個人心中最大的弱點,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沉淪其中,迷失本心。

    胡桃自小便被左傾月帶回劍宗,平日裏除了修煉還是修煉,簡單得如同一張白紙,自然沒有心魔一說。

    而左七,自小孤獨,心思敏感脆弱,又遭逢劇變,心中那些沉重的記憶便給了心魔可乘之機。

    好在這是胡桃的心魔劫,在左七即將崩潰的關頭,胡桃也被牽扯了進去,這纔在危急時刻將左七從幻象中拖了出來。

    看着倒在地上的左七,青芷捏碎了手中的半顆甜棗,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紫宵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胡桃神色有些黯然,他窺見了,她無法想像一個人的內心世界可以演變成那個樣子。

    那是真正的修羅煉獄。

    “嗚哇”青芷終於回過神來,丟掉手中的棗子,快步跑到左七身邊將之抱起,撕心裂肺的哭聲,在山谷中迴盪。

    紫宵嘆了口氣,伸手一揮,撕裂虛空,將場中幾人全部倦了進去。

    劍廬之中,青芷抱着左七,呆呆的坐在石榻之上,以往十分好奇的劍廬,此時勾不起她絲毫的興趣。

    胡桃回了冷月峯,如今剛剛晉入元嬰境界的她,需要馬上鞏固修爲。

    一隻白皙的手掌貼上了左七的額頭,紫宵溫和梳理着左七體內失控的靈力,同時將心神沉入左七的識海之中。

    左七雖然陷入了昏迷,但是識海卻沒有沉寂,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赤地千里,屍橫遍野,零星的雪花還在飄落,卻在墜地的瞬間消失得無隱無蹤。

    這就是心魔劫,先前只是被胡桃強行打斷,卻並沒有消散,此時依舊在侵蝕着左七的內心世界。

    左七抱着滴血的黑色長劍,安靜的坐在一處破舊的閣樓的屋頂,這是他在鎮北王府的住所,沉淵閣。

    冰冷的目光掃視着大地,似乎有無數的人影在極遠之處朝着鎮北王府奔來,左七身上殺意奔騰,等待着一場新的殺戮。

    “爲什麼殺人?”

    紫宵的身形突兀的出現在左七身後,伸手按住了左七想要拔劍的手。

    “想活着,就要殺人”左七沒有掙扎,目光看向遠處狂奔過來的人影,冷冷的說道:“我不殺他們,他們便會將我碎屍萬段。”

    “可這一切都是假的,在這裏,殺戮沒有意義。”紫宵揮手斬出一道劍氣,然而劍氣不過盪開丈餘便消散無蹤。

    這裏是左七的內心世界,紫宵不過是一道意識,若是左七願意,只需要動個念頭便能將他抹除。

    “這有什麼意義?”紫宵尷尬的笑了笑,在左七的身邊緩緩的坐下。

    “沒有意義。”左七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只是看他們死去的樣子,我要讓他們一次又一次的爬出來,一次又一次的倒在我的劍下。”

    聽到這樣的答案,紫宵有些愣神,他已經搞不清楚左七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狀態。

    “被你攪了興致,還真是無趣。”左七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遠處的人影緩緩消散,發出最後的罵聲,帶着不甘化爲烏有。

    周圍的一切都在慢慢分解,天空,大地,鎮北王府,一切都像冰雪一般消融,最後連光都不見了,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只有紫宵和左七站在黑暗之中,不知道置身何處。

    “你要帶我回去了嗎?”左七看着紫宵,輕聲問到。

    “唔”紫宵笑了笑,回答道:“我沒辦法在這裏帶走任何人,我只是想將你叫醒,不要再繼續沉淪。”

    “我可沒有沉淪,不過是多玩了一會。”左七說罷,伸手推了一下紫宵,頓時黑暗之中就只剩下了他孤獨的身形。

    紫宵的心神迴歸,自嘲的笑了笑,本以爲要費一番手腳,誰知道白惹了個無趣。

    看着紫宵收回了手,青芷擡起頭來,梨花帶雨的雙眼中滿是疑惑。

    “沒事了,這小子不會被雷劈死的。”紫宵調侃了一句,而後緩緩的走出劍廬。

    懷裏的左七微微動了一下,青芷感覺到胸口傳來動靜,先是一陣驚喜,而後便是滿臉嬌羞。

    左七睜眼便看到青芷羞怒的臉,而後便感覺到臉頰觸碰到的溫柔在輕微顫抖,剛要開口,卻是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兇險萬分的心魔劫,並沒有給左七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只是在那天過後,左七的性子有了一些變化。

    安靜,沉穩。

    這是本不該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的性格,但是好像又和左七很是匹配。

    修行,練劍,冷月峯上多了一道勤奮的身影,讓旅途歸來的左傾月都吃了一驚。

    轉眼已過兩月,當初說好的,紫宵又帶着左七經歷了一次雷劫。

    比之上一次的狼狽,這一次的左七倒是顯得遊刃有餘,整個過程,九十九道雷劫之下,左七巍然安坐,竟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雷劫過後,左七還有餘力換上一身衣衫,而後才昏迷過去,最後在紫宵的懷中昏了過去。

    休息了一天一夜,次日大早,左七和另外三人便被紫宵劍載着,飛往了南蠻沼澤。

    半日的時間,紫宵劍便從劍宗飛到了南蠻沼澤,將四人放在沼澤外圍,紫宵劍又化作一道流光,極速飛回劍宗。

    回去不過半個時辰,從始至終,紫宵劍都沒有展現真靈形態,讓幾人都以爲這是張天生的通天手段。

    “宗主的御劍之術,可真是厲害啊。”盧憂輕嘆了一聲,傲然說道:“劍宗距離南蠻沼澤可是足足四千裏啊,千里之外取敵人首級,宗主真是當之無愧的劍仙。”

    左七笑了笑,沒有說話,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卻是清清楚楚的,張天生哪裏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那是。”胡桃應了一句,對於紫宵的事情,他知道的還沒青芷多,當然不知道送他們前來的便是劍宗的紫霄仙劍。

    秦風看了一眼盧憂,又看向一旁的左七,見左七沒有說話,他也憋着裝出一副高冷的樣子。

    左七入宗門之時,秦風便出言挑釁,無比高調的讓自己出了個大丑,此時再面對左七,他仍有些不自在。

    “早就聽聞胡師姐劍法凌厲,今日一見果然不凡。”秦風湊到胡桃身邊,出言緩解着自己的尷尬。

    胡桃偏頭看了秦風一眼,冷冷的說道:“你入門不比我晚,這聲師姐我是當不起的,還有我不姓胡。”

    秦風和胡桃或許有長幼之分,但確實是同一年入門的,只是秦風的名氣更大一些,胡桃是那種悶頭苦修的人,基本都不出冷月峯,便不怎麼出名。

    如今胡桃已經是元嬰境界的大修士了,而秦風還只是合丹境初期,聽聞胡桃此言,秦風頓時面紅耳赤,羞臊不堪。

    “我被師尊撿來,賜名胡桃,那只是名,若說姓什麼,我應該是姓左。”胡桃看了一眼秦風,而後又看向左七,輕聲問道:“我們要去和姚寒他們匯合嗎?”

    相比於秦風和盧憂,胡桃還是和左七更親近一些,畢竟左七是左傾月的侄子,這幾個月相處下來,也算是有些熟悉。

    “嗯”左七應了一聲,看向秦風和盧憂,詢問道:“那我們先去和姚師兄他們匯合?”

    盧憂看了一眼秦風,點了點頭,他已經感覺氣氛有些尷尬,他很不習慣這樣的氛圍。

    胡桃沒有管秦風,一人走在前頭,左七和盧憂跟了上去,秦風有些憤懣的嘆了口氣,也跟了上去。

    如今的南蠻沼澤早已不是三個月前的樣子了。

    地面鋪上了不算規則的青石板,還把那些危險的沼澤泥潭用籬笆圍了起來,相比以往,倒是少了許多陰森和壓抑,多了幾分人氣。

    客棧,酒館各種店鋪不規則的陳列在路旁,各宗高手穿行其間,偶爾還能看見一兩個攤位擺在路上賣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倒也彰顯出一種別樣的風情。

    左七四人並不知道姚寒他們現在何處,只能漫無目的的在路上逛着,期待着能不期而遇。

    劍宗的青白長衫並不華麗,但是左七四人還是足夠吸引目光,因爲對於很多人來說,劍宗就是一座只能仰望的大山。

    而這這四個劍宗弟子年紀不大,卻是出現在這南蠻沼澤之中,大概率便是劍宗裏邊的天才人物。

    看着周圍各樣的目光,胡桃有些緊張,手已經觸到了背後的長劍,周身氣勢隱隱升騰。

    胡桃身上的元嬰氣勢顯露,周圍那些人驚訝的收回目光。

    要知道這種不到二十歲的元嬰,在小宗門都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存在,劍宗的天才他們招惹不起。

    但是總有人能招惹得起。

    “喲,劍宗這是沒人了嗎?幾個小鬼也出來湊熱鬧?”

    便在此時,異變突生,一道不屑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

    三個身着流雲閣灰白長袍的年輕人走了過來,爲首的正是那位天擎師兄。

    劍宗和流雲閣的往事廣爲流傳,這兩大宗門的恩怨已經積蓄了千年,這一刻沼澤的天似乎都沉了下來,風冷得有些刺骨。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遠遠的注視着這邊的動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要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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