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在不停的有怪物從深淵裏爬出,殺之不絕,無窮無盡。
“師妹,你回宗門請援吧,這樣耗下去我們會死在這裏。”
林不驚大口喘息着,握劍的手已經在微微顫抖,這些怪物並不成批的出現,卻是每刻鐘都有十來只,強大的劍招面對這種情況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只能消耗,一劍又一劍,消耗着兩人的靈力,也消耗着他們的體力。
丹藥可以補充靈力,但是卻無法消除身體的疲倦,再這樣下去,兩人很有可能被累死在這裏。
憋屈,無力。
很難想像這種情緒會出現在兩位化神境界的高手心裏。
“我不去,把你一個人留下,那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左傾月站到林不驚的身邊,伸手握住其顫抖的手,示意他先去休息。
兩人一直都是輪番休憩,一個時辰一換,這才堅持到了天明,而現在還沒到一個時辰,但林不驚顯然已經扛不住了。
怪物還在斷斷續續的爬出深淵,照理兩人應該現在就離去。
可是這些怪物性情殘暴,兇猛無比,逃入凡俗之中定會禍害很多生命。
這是劍宗引出來的禍端,作爲劍宗的人,左傾月和林不驚哪能逃避。
林不驚知道左傾月的脾氣,沒有再多言,服下一顆丹藥,坐在一旁休息,竭盡所能的恢復着體力。
“嗷”
然而,林不驚纔剛剛坐下,一聲咆哮突然響起,在深淵中迴盪着,似乎有什麼絕世兇物就要出來。
“師妹。”
林不驚猛地站起,提劍衝到左傾月身旁,目光凝重的看向深淵裏。
一道醜陋的身形緩緩從深淵中爬出來,渾身都散發着恐怖的氣息。
怪物一出深淵,立刻就將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兩人身上,嗜血且冰冷的殺意升騰而起。
這隻怪物與其他的怪物並不相同,已經徹底沒了人形,丈高的身軀人立而起,尖牙利爪泛着絲絲寒氣。
妖神的氣息。
兩人各自斬出一道劍氣,身形猛地往後退去。
怪物擡手抵擋,兩位化神境界高手的劍氣,只是將它的毛髮斬落了些許,卻是激起了它的怒意。
“吼”
怪物俯身,四腳着地,猛地衝向面前的一男一女。
“七殺”“月汐”
兩人相視一眼,劍勢突起,朝着怪物的頭顱斬去。
林不驚的七殺絕劍擁有不俗的殺力,而左傾月的霜月劍意,陰寒無比,最是難纏。
然而威勢巨大的兩劍臨身,怪物只是讓開了頭顱,任由兩劍斬在了他的雙肩之上。
這可不同於劍氣,這是真正的兩把劍落在了身上,劍意配合着劍刃的鋒利,卻是隻在怪物的皮毛之上留下了兩道淺淺的傷痕,甚至不見絲毫血跡。
此時,雙方相距不過三尺距離,原本是劍修的無敵領域,此時兩人卻是被怪物的巨爪拍飛了出去。
即便是妖神,肉身在沒有天賦神通的加持之下應該也不至於如此堅硬,可是眼前的怪物就是硬生生的扛下了兩人的劍鋒。
林不驚的劍已然脫手,本就有些疲憊的身體,在這一拍之下,再無反抗之力。
左傾月情況稍好一些,迅速的翻身而起,然而口鼻之中已經溢出了血跡。
“林不驚,活下去。”
左傾月說着朝着怪物斬出一道劍氣,吸引其注意。
面對左傾月的挑釁,怪物的怒意再次被激起,咆哮一聲,朝着左傾月猛撲而來。
巨大的身形躍起,帶着勢不可擋的巨力朝着左傾月砸落下去。
這一下若是砸到實處,以怪物強悍的身體,左傾月瞬間就會變成肉泥。
“活下去。”
左傾月大吼一聲,一式驚鴻,貼着怪物的腹部衝了出去,劍鋒穿刺間,斬落了一截醜陋的東西。
鮮血噴灑,瞬間淋溼了大片的土地。
“嗷”
怪物哀嚎着落到地上,土石飛揚,巨大的力量將地面都砸得凹陷了下去。
雄性的弱點,即便肉身已經無懈可擊的怪物也不能例外。
如果先前左傾月只是激怒了這頭怪物,那麼此時,斷子絕孫之禍,已經讓怪物與她生了不死不休之心。
憑着驚鴻取得了先機,眼看着後方的怪物追來,左傾月快速朝着遠處奔去。
電光石火間,左傾月給林不驚爭得一絲生機,來不及告別,她已經領着那兇悍的怪物遠去。
林不驚雙手撐着地面,站立而起,撿起落在不遠處的長劍,朝着左傾月和怪物離去的方向跑去。
只是沒跑兩步,林不驚又再次跌到,大口的吐着污血,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因爲肖楓和賀比的出手,這片地域大部分的怪物已經被除去,先前被兩人所救的三人沒了危機,卻是追着兩人的方向過來,想見證兩位劍宗高手如何將禍患平息。
然而此時,落魂淵周圍,哪裏有什麼高手平息禍患,只有一位重傷昏迷的男子躺在地上。
“另外一人去了哪裏?”
他們沒有看清肖楓和賀比的身形,理所應當的以爲林不驚就是其一。
“不知道,不過應該是有些不妙,我們先帶他回宗門,交由宗門處理。”
三人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來去之間卻是鬼使神差的救下了昏迷的林不驚,也不知道是天意還是運氣。
再說肖楓和賀比,兩人進入祕境已經一夜。
雖然靈力被壓制,但是兩人卻憑藉劍道的修爲,硬生生殺出了幾十裏。
眼前是一株巨大的古樹,已經乾枯,沒了樹皮。
此時,正不斷的有怪物順着大樹攀爬,朝着上方涌去。
兩人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樹,單他們面前,樹幹就像是一堵牆壁,朝着兩側蔓延開去。
若非其上木質的紋理,這簡直就像是一道絕壁。
“通往祕境外的樹枝應該就是源自這裏,我們如果要離去,就只能殺上去。”
肖楓擡頭看着那些順着樹幹攀爬的逆種怪物,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恐懼。
這些東西,對於他和賀比來說,孱弱無比,但是若在凡俗之中,只一隻就能屠殺數百生靈。
不能讓他們出去。
做出了決定,肖楓看了一眼賀比,深深吸了一口氣,身形一躍,抓着樹幹的紋理,向上攀爬而去。
大樹不知高有幾許,昏黃的霧氣中,只能看到往上兩丈之地。
不斷有各樣的怪物從霧氣中衝出來,對兩人發起攻擊,卻又無一例外的被斬落下去。
肖楓和賀比比起左傾月和林不驚強了不知道多少,即便賀比也是化神境,但是百年的浸淫,劍道的實力與兩位晚輩也不可同日而語。
只是兩人都垂垂老矣,體力比之左傾月和林不驚還要差些,不多時已經氣喘吁吁。
好在這棵樹足夠巨大,即便是最細小枯枝,也是足夠兩位老人稍做休息。
“老鬼,你說我們從這裏走去出,他們倆會不會嚇岔氣?”
肖楓饒有興致的問了一句。
賀比搖了搖頭道:“那丫頭機靈的緊,定是不會的,只是你家那位就說不清了,怎麼看他倆都配不到一起。”
肖楓聞言嘆息,自家孩子和別人家孩子,當真不能比。
“你說他倆要有孩子,是隨左丫頭,還是隨那個不爭氣的傻小子?”
“左家的金龍血脈可不是說說而已,說不定劍宗還能再添一個左七。”
誰又能想到,劍宗的兩個老人,居然在四面皆敵的祕境裏,聊着這些荒誕的話題。
說起左七,此時他已經在劍閣九層呆了一天一夜。
石劍上的光華緩緩淡去,左七那扭曲的面容也漸漸平息。
若非親眼所見,誰又能知道,這柄平平無奇的石劍,就是劍宗的劍典,劍宗的至高傳承。
左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睜開雙眼,看着眼前的石劍,眼中半是悲涼,半是敬意。
這柄石劍裏,存放着劍宗多少先賢的領悟和劍意,寄託者多少前輩對後輩弟子的希冀。
“請各位前輩放心,弟子左七,定會握好劍宗之劍,守好劍宗之魂。”
左七朝着石劍躬身行禮,這不只是一柄石劍,還是無數劍宗先賢爲後背踩出來道。
一禮到底,左七不在停留,抓起一旁的青厄劍,轉身朝着不遠處的樓梯走去。
此行便是爲了觸摸劍典,如今目的達到了,劍閣對左七已經沒了吸引力。
“你很不錯。”
剛下到八層,洛尋便已經迎了上來,將青厄劍的劍鞘遞了過去,深深的誇讚了一句。
左七朝着洛尋揖了一禮,接過其手中的劍鞘,長劍歸鞘,而後快步朝着下層的樓梯走去。
劍閣的大門緩緩開啓,外面的陽光斜射進來,陽光中還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燕追雲領了師尊楊天生的命令,已經在劍閣外等候了一夜,猶豫洛尋不喜歡楊天生,自然也就沒放燕追雲進到劍閣裏。
“燕師兄。”
左七朝燕追雲行了個劍禮,而後快步迎了上去,燕追雲作爲宗主弟子,也是個大忙人,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在劍閣外等自己。
“師兄親自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大事。”
“什麼樣的大事?”
“迎接新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