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鬥,消停會吧。”
那大漢聽到是四叔的聲音,趕忙把老頭子丟在了一邊。
“這兩個人是誰?”
四叔走到那個名叫趙四斗的大漢旁邊,眼睛微眯的盯着縮在地上的老頭子。
“統領,這倆人剛剛就鬼鬼祟祟縮在我們要小解的樹叢裏,不知道呆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幹嘛的。”趙四鬥表情有些諂媚的說。“我看應該是不知道哪個山旮旯裏的毛賊,等到了洛城直接送官府得了。”
四叔皺了皺眉,按理來說這地方已經接近洛城了,又不是什麼窮鄉僻壤,是山賊的可能性並不大。
“你們要去洛城?”聽到這句話,老頭子倒是來了精神。擡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四叔,“洛城去不得了。”
“老爺子很熟悉洛城嗎?”四叔問道。周星雲似乎也來了興致,提着酒壺走了過來。四叔很自然的讓開一個身位,讓周星雲站在了最前面。
“洛城沒了,應該去不得了。”老頭子如是說。
“洛城沒了?”
聽到這句話,周圍的大漢都露出詫異的表情。
“這條商道我們走了十年了,今年開春纔剛剛走過,那時候洛城還好好的啊。”
“我看這老漢是瘋了還是不認識路,好好的城池怎麼能說沒就沒呢?”大漢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直到周星雲喊了一聲“肅靜”。大漢們才慢慢平靜下來。
“老先生,您是從洛城來的嗎?”周星雲先是施了個禮,隨後蹲下讓視線與老頭子平行。“洛城沒了,是被大楚遣散了,還是被其他地方攻打了?”
按理說洛城是大楚境內的城池,大楚目前雖有些內亂,但是與周圍國家交好,這個時候攻打大楚的應該不是其他國家。
“是被攻打了,被什麼地方的人攻打的我們也不清楚。”老頭子摟住旁邊的傅卿,接着說,“我們爺孫倆算是最後逃出來的,其他人前幾天陸陸續續的都離開了。縣令把馬車留給了我們,我們趁着天黑逃到了現在。”
“會不會是湖廣之亂的問題?”四叔在一邊插嘴道,“聽說這段時間湖廣之亂相當嚴重,那裏的義軍有沒有可能進攻洛城?”
“不太可能。”周星雲搖了搖頭,“一路走來我也打聽過,秦楚現在的關係很好,洛城位於秦楚交界處,基本上沒有被攻打的可能了。”
“還記得我們來的路上聽到的那個劍宗弟子的奏報嗎?”周星雲看向四叔,“帝星在洛城,會不會是因爲帝星的原因?老先生,我問你,攻打洛城的那幫人,穿着是什麼?有什麼特徵嗎?”
“特徵?他們都穿着白色的制服,背後揹着劍...”老頭子沉吟道。
很明顯,他說的特徵是馮博文帶來的那一幫人。就是那幫不知道什麼什麼分舵的被季延打得屁滾尿流的劍宗弟子。
“如果老先生說的是對的的話,那應該就是秦國境內萬仞劍宗的弟子了。”四叔伏在周星雲耳邊低聲說。
周星雲倒抽了一股涼氣,自從大周覆滅後,國家就成了宗門的附屬,如果宗門執意要追殺帝星,覆滅一個城池還真不算什麼大事。
“那麼,老先生,你可知道洛城有沒有算命的道士啊?”周星雲繼續問。
“如果洛城周圍沒有其他的算命先生的話,那應該就是我了。”
好巧!
周星雲眼角眯了起來,轉頭看向四叔,“不出意外的話,這位應該就是父親要我找的人了。”
老頭子慢慢的站了起來,“你們家老爺要找我算命嗎?我不記得我有多出名,還要有人專程帶着商隊來洛城拜訪我。”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洗的發白的道袍上還隱隱能看見一副太極圖。
伸手把傅卿拉了起來,疼的傅卿有些呲牙咧嘴。
在老頭子與周星雲叔侄對話的時候,他的視線一直在周星雲腰間的那把劍身上。
雖然有破布裹着,但是依稀能看到輪廓,這把劍沒有劍尖,看起來非常的熟悉。
“不不不,老先生,並不是拜訪。”周星雲做了個揖,“家父曾說老先生對他有恩,奈何身體有恙難以親自拜訪,剛好小子到了立命之年,家父便委託小子來了。”
“你們是從哪裏來的?”老頭子問。
周星雲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彷彿在他說完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被某隻猛獸鎖定,雙腿有些發抖,而面前的老頭子在問問題的時候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雖然眼神沒有變,卻讓周星雲不敢與他對視。
“我們...從極北來。”四叔好像感受到了周星雲的不適,他伸出一隻手搭在了周星雲的肩膀上。
“極北啊,好地方。”老頭子聽到這句話收回了眼神,周星雲的身上的壓力突然放鬆,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個老頭子不簡單。周星雲在心裏默默地想。
“家父姓周,小子名爲周星雲。這是家父委託我還給您的東西。”周星雲把腰間的劍解了下來,雙手遞了過去。
“果然姓周啊,那沒錯了。”老頭子笑了,他並沒有伸手接劍,而是把周星雲的雙手推了回去。
“既然他還記得,那我就沒必要再要這個東西了,你自己留着吧。”
“這...這恐怕不好交代吧...”周星雲面露難色。
他確實喜歡劍,但並不喜歡藝術品,這把劍沒有劍刃,看起來並不是那種能夠實戰的兵器。
“沒事,我留着這個東西也沒用了。”老頭子雖然把手推了回去,但他的眼睛卻一直盯着這把劍上紋着的兩個字,意識似乎沉浸在了回憶中。
過了一會,老頭子已經和周星雲,四叔一起坐在了營地中心的篝火旁。
既然決定了老頭子和傅卿沒有惡意,那麼晚飯時間就要開始了。
這算是大漢們繼續行進的最後一天。連續好多天都沒有正經的放鬆過了,大漢們此時都顯得有些慵懶。
喝了羊湯,分到些羊肉,大家的心情也多少有些激動,畢竟他們日夜行進這麼久,連像樣的露營都沒有。
“這幫人的來頭不簡單。”傅卿捧着羊湯的碗小心的咂了一口,湯水剛剛舀出來,還很燙,只能這樣慢慢的喝。
“能簡單嗎,剛開的時候我就看了看,基本上在場的人多少都練過。”
“本來還想靠算命坑人混點羊肉喫,沒想到是這個結果。”老頭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