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是在下午出的門,今天他帶了個大箱子,說是要爲了明天妞妞的成年禮去採購些東西。
坐上門口的小船,這是條不錯的船,傅卿有些喫力的把箱子丟到了船艙裏。
划到岸邊,他下了船,直直的向着藥店奔去。
他的手裏攥着一張小小的紙片,上面寫的是從紅衣坊侍女手裏偷來的的藥方。
什麼?你問他哪來的錢?
其實抓藥的時候只要說是紅衣坊的人,記在賬上就好了。
“小哥,這一次怎麼就買這麼少的量啊?平常紅衣坊抓藥不都是成月成月的嗎?”老闆笑着搭話,對於紅衣坊這個老主顧,他表現得必須熱情。
面無表情的無視掉老闆的問題,他接過這一小包藥,急匆匆的走出了藥房。
他可不會告訴老闆,妞妞成年禮後就不需要再喝藥了。
他急匆匆的走在路上。
捏着手指算着喫飯的時間,他擡頭看着天氣。
這幾天的天氣真的不錯,估計往後幾天也不會有什麼雨。
萬事俱備。
周星雲今天依舊沒什麼消息,但是傅卿已經沒多少時間管周星雲了。
明天就是妞妞的成人禮了。
他有個荒誕的離譜的計劃要開始實施了。
當他走進紅衣坊的時候,錢塘已經換好所有的燈籠紙了。
“呦,傅小哥。”看到傅卿走過來,錢塘下意識的打着招呼。
傅卿沒有迴應錢塘的招呼,而是正坐在了錢塘的身前。
“我要走了。”他無比認真的說。
“走了?你要去哪?”
錢塘聽出了傅卿語氣裏的不對勁,他的表情認真了起來,只不過因爲戴着面具,並沒有顯露出來。
“東海。”傅卿沉默了一會,終於還是說出了答案。
錢塘沉默了。
“你想逃,對嗎?”他問道。
“我爲什麼要逃?我只是要離開這個地方而已。”傅卿笑道。
“妞妞明天的成人禮怎麼辦?”
此刻錢塘的聲音已經低沉了起來,但還是因爲傅卿說的過於突然,他有些不能接受。
“成人禮就成人禮咯,你還想讓我怎麼辦?”傅卿慘笑了起來。
“我承認我是對那姑娘有些好感,不過也僅限於好感而已。”
“若你是想用這種方式讓我跟那北邊來的接親隊伍拼命,那我可幹不了。”
錢塘沉默。
“不需要你跟他們拼命的。”
過了許久,錢塘低聲說道。
“你只需要假扮一下妞妞喜歡的人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在錢塘說這些話的時候,傅卿一直都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似乎這些事情都與他無關。
看着傅卿毫無反應的樣子,錢塘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婲孃的委託怎麼辦呢?”錢塘再次挽留道。“你還要去幫他找夫君呢。”
“那些只是緩兵之計啦……”傅卿很無所謂的說道。
此刻他們兩人的雙眼對視着,傅卿能看到錢塘眼裏似乎燃起了火。
強忍着不適,他盯緊了錢塘的眼睛。
“我是什麼樣的人,就不勞煩錢塘君評價了。”傅卿笑着拱了拱手。
錢塘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的身份不想惹麻煩,沒關係的。”
“需要備船嗎?最近江水中下游都是風平浪靜,就算沒有划槳手,稍微掌掌舵就能一路抵達東海。”
…
時間回到今天上午,傅卿剛剛上樓的時候。
妞妞正在二樓的欄杆旁吹風,傅卿悄悄的走近,他看到了妞妞面無表情的臉。
“是你啊,算命的小先生。”
妞妞很簡單的說道。
“我已經很小心了,沒想到還是讓你猜出來了。”傅卿撓着頭說。
“你的身上有股很獨特的味道。”妞妞說道。
她舒展着雙臂,感受着遠處傳來的的風。
“每個人,都有味道,我能這樣分辨出他們是誰。”
兩人就這樣簡單的吹着風,不知道爲什麼,靠近妞妞的時候,傅卿總是能感覺到安心,就像是瘋書生在雨夜裏遇到了婲孃的小鎮一般。
“能告訴我哪裏是北嗎?”妞妞很小心的問道。
傅卿無話,擡起妞妞的手,指向了北邊。
妞妞跟着傅卿的動作轉過了身,她的身材有些嬌小,傅卿有些害怕她就這樣被風吹下去,雙手扶着她的肩膀。
“明天的時候,我就要去北方啦。”她輕聲說道。
“嗯。”傅卿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
傅卿似乎明白了,妞妞第一次來找他算命的時候,張口就要算姻緣的原因了。
關於婚約的事情,她其實是知道的。
儘管妞妞在某些方面有些遲鈍,但她對周圍人的感情變化異常的敏銳。
就像那天晚上喫飯的時候,她似乎感受到了傅卿的失落,便夾了一塊糖酥肉給他喫。
在她的世界裏,只要有甜甜的東西,那就會很開心了。
“北方會有糖葫蘆嗎?”妞妞又問道。
“有吧。”傅卿回答道。
在傅卿的認知中,妞妞似乎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紅衣坊與布坊方圓一里的地方。
就算是偶爾離開布坊,那也是在大量惡鬼面具的暗中保護下行動,只能在布坊旁的街道上稍微走上兩步。
她就像是被錢塘保護的很好的瓷娃娃一般。
所以說她的世界只有小小的一條街,街道的盡頭是作爲背景的長髮郡主的高塔。
“傅卿。”
突然,妞妞直呼了傅卿的名字。
傅卿從思考中驚醒,他剛剛擡起頭,就看到妞妞解下了她的髮髻。
柔順的長髮輕鬆的從髮髻的固定中掙脫了出來,在空中打着旋兒墜了下去,一直落到了妞妞的大腿處才停下。
她真的有一頭很長很好看的頭髮。
“我這樣,是不是很像長髮郡主呀?”她有些開心的問道。
此刻傅卿才感覺到,長髮郡主的故事和麪前這個披散着頭髮的可愛姑娘確實有些相似。
只不過長髮郡主是在森林的高塔裏,而妞妞則是在一家布坊的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