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雲提着劍匣鑽進了一處宅院,春生正在烏鴉籠旁邊喂着鳥,看到周星雲的行裝一時有些愣神。
“你穿的這是什麼?”
“你這烏鴉還要喂的?”
兩人幾乎是同時發問。
周星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行裝,他今天穿了一身漂亮的白色錦衣華服,仔細的整理了頭上的碎髮,整個人就像是風度翩翩的公子哥。
而他背後揹着的劍匣,不像是裝着劍,倒像是裝着一把古琴。
“這幾天紅衣坊主說了,要大擺宴席,怎麼說要去喫點好的,當然要打扮的上流一些。”周星雲笑道。
“確實夠上流。”春生豎起了大拇指。“這一套置辦下來得多少錢啊?”
“不多,不多,我布坊裏有人。”周星雲拱手謙虛道。
“不過,春生兄,你這烏鴉還要喂嗎?”
聽到周星雲的疑問,春生也是嘆了口氣。
“你以爲我們每次出動之前的烏鴉都是隨便抓來的?”
他抓起一把豆子丟進烏鴉籠,看着籠子裏羣鴉爭食。
“它們飛完了,還是會回來的,這裏有食物,也有閃亮亮的東西。”說着,春生從口袋裏摸出一小把亮閃閃的小珠子。
“感情這些烏鴉都是你們養的?”周星雲問道。
“不然呢?你只想着羣鴉出行的帥氣,可你想過一隻一隻抓回來有多困難嗎?”春生給了周星雲一個白眼。
“烏鴉都是一羣聰明的小傢伙,給它們些食物就能幫你傳信,和鳥羣搞好了關係沒壞處的。”他看着佔據大半個宅院的烏鴉籠輕聲說道。
“不說這個了,春生兄,有沒有興趣跟我去紅衣坊蹭上一頓酒席?”周星雲道。
“花魁的婚宴嗎?我倒是沒什麼問題……”春生沉吟道。
“你的那個兄弟不是回來了嗎?他跟着去嗎?”
說到這裏,他看到周星雲向着門後吹了聲口哨。
傅卿從門後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他今天也是換上了一身黑色的錦衣,頭髮上帶着高高的長冠。
他從來都沒有穿過這麼好的衣服,此刻的姿態顯得有些拘束。倒像是個不經世事的書生。
“春生兄。”他向着春生施了一禮。
周星雲在來的時候就跟傅卿仔細的講過了隱鬼的構成,傅卿自然也是領會了周星雲的意思。
“客氣了客氣了,周兄,這位怎麼稱呼……”春生放下豆子盆,匆忙還禮。
“他名字比較離譜,你叫他傅兄就好了。”周星雲笑着說。
此刻宅院內,傳來了輪椅的吱呀聲。
冷老頭推開了屋子的門。
他的眼神盯着傅卿頭頂的冠冕,沉默了些許,便重新露出了笑容。
“春生,你看他們穿的可比你體面多了。”冷老頭笑着說。
“我屋裏有兩件好衣服,你先拿去穿罷。”他輕聲說。
不多時,三人已經走出了狹窄的小巷子。
若是不看傅卿一瘸一拐鴨子般的走姿,衆人只覺得這三人是不知哪家來的大少爺。
周星雲自然不必多說,他從小受的就是來自周素的貴族教育,再加上生得一副好麪皮,如今穿上了漂亮衣服,怎麼看都是含着金湯匙出聲的貴族子弟。
傅卿則是再好的衣服都救不回來他頹唐氣息了。
此刻鄂城最大的街道上掛滿了紅色的燈籠,看起來就像是另類的送儺節。
雖然鄂城最近經歷了多次動亂,但紅衣坊此次也不是吹的,幾乎每個街道的拐角都站着一個帶着惡鬼面具的黑衣人,初步目測實力在二流中游波動。
“紅衣坊這次可是大手筆啊。”春生讚歎道。
“還不是因爲你們上次把紅衣坊乾的不輕,這次人家多派些人也實屬正常吧。”周星雲翻着白眼說。
桌席早已擺好,大江沿岸擺了上百個桌位,紅衣坊裏的絲竹聲甚至能傳到漕運道口。
遠處的太陽逐漸墜了下去,鄂城的街道燈火通明,三人隨處找了個桌位,觀望着四周的景色。
有馬車拉着一箱一箱的白銀從大路中央走過,而這樣的漂亮馬車,都只是富人圈裏給花魁的隨禮。
“我真的不知道鄂城的富人原來這麼多。”周星雲有些驚訝的說。
“這裏算是大楚每年稅收交的最多的地方了,有錢人當然富的流油。”春生說,“當然,這還是鄂城動亂大量富人搬遷後的規模。”
“什麼時候上菜,這錦衣我穿着着實不舒服。”他有些彆扭的說道。
緊接着就像是遊行一般,有幾尺高的珊瑚樹,在鯨油巨燈下鮮亮奪目的明珠,甚至連拉着馬車的馬兒都是清一水的毛皮鮮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又不是他們娶媳婦,給這麼多隨禮有意思嗎?”傅卿看着漸漸遠去的馬車問道。
“你這話可就說淺了。”春生捋了捋袖子。
“紅衣坊這個香餑餑,巴結的人可不少。”春生道。
“裏面的女人食材美酒什麼的都是頂級貨,之前我還懷疑這裏的老闆跟郢都那邊有什麼關係。”
“若是因爲這個,那到是說的通了。”周星雲道。
“這樣的酒席,紅衣坊主放話說要連擺三天,一天就是十幾萬兩的花銷,說他跟上頭的人沒點關係我都不信。”
春生和周星雲討論的正歡,傅卿則是把眼神放在了遠處的紅衣坊上。
妞妞此刻應該就在紅衣坊裏。
四柱鯨油大燈在東風中搖曳着,涇陽坐在二樓的平臺上,眼神裏滿是不悅。
“你是說,我們怕是隻能在此地成婚了?”他一臉不滿的說道。
何伯侍立在一旁,他手裏捏着一小塊毛巾,正不停地擦着汗。
“少爺,只能這樣了,您是不知道那錢塘,只是看了我一眼就把我拖入幻境之中了啊!”
聽聞此言,涇陽面露不快的回道:“那錢塘怎麼說只能算是比我稍長几歲,即便是回覆了實力,難不成還能打過你不成?”
何伯面露難色。他如今的實力已經接近絕頂中期,但即便是如此,在面對錢塘鋪天蓋地的幻境時依舊是難以招架。
“我會修書一封,拜託隼鷹送回隆家。”看到何伯許久都未說話,錢塘打破了沉默。
他的眼神看向了下方的宴席隊伍,心裏隱隱生出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