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傅卿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人道。”看着傅卿的臉,傅青山面無表情的再次重複了一遍。
“人道?在這裏面?”傅卿徹底繃不住了,他再也無法維持表情的鎮定,雙眼瞪大的觀望着下方的洞口。
他一直以來都覺得,人道只是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就連當初破開赤龍紋的枷鎖時,老頭子和黃衣男子口中的“重鑄人道”也是,他一直覺得這只是一個口號而已,沒什麼特殊的含義。
現在你告訴我,這玩意是真實存在的?這簡直……簡直就是簡直了……
正當傅卿已經找不出語言來描繪此刻的心情時,傅青山已經拽着他的手臂,一頭扎進了洞口之中。
洞口低矮,隱約還能聽到時不時傳來的水滴聲。
這條小路只能允許一人通過,地面有些凹凸不平,似乎在它建造的時候就沒考慮過舒適感。
傅青山拉着傅卿的手一前一後的走在洞口裏,地面是冰冷的青石,似乎有空氣在流通,帶進來的塵土沉積在青石上,傅卿走過的時候能感受到些許泥濘。
“這個洞口是給人走的嗎?”傅卿有些難受的抱怨道。
他們剛剛翻過一處低矮的部分,只能貓着腰行走對於一個瘸腿來說還是太勉強了。
“當然,不是。”走在前面的傅青山抑揚頓挫的說道。
此刻他的手中已經升騰出一小團火苗,照亮着前方的道路。
感受着地面坡度的變化,兩人似乎越走越深了。
直到過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兩人才陸陸續續的鑽出了洞口。
“這洞可真不是人能走的……”傅卿氣喘吁吁的說道。
這裏似乎是一處非常大的空間,似乎在某些地方留有通氣孔,能感受到空氣流動的聲音。
“我們到了。”傅青山低聲說道。
“你先在這裏坐一會,我去把這裏弄得亮堂一點。”他低聲說。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依舊能聽到洞壁反射傳來的回聲,這裏似乎許久都沒有見過人煙了。
洞口裏完全看不到光,傅卿即使適應了黑夜裏的視線,也難以看出周圍有什麼東西。
直到一聲低沉的“空”聲響起,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幽藍色的陣紋。
更多的陣紋亮起,宛如深不見底的井口裏突然直射進了皎潔的月光。
傅卿的眼中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龐大的洞穴,看樣子,似乎掏空了半個後山。
而在洞穴的中心,樹立着一個巨大的裝置,裝置正閃爍着異樣的光彩。
無數幽藍色的陣紋在裝置的四周躍動着,似乎是感受到了曾經皇室的血脈,這些陣紋顫抖着向着傅卿圍了過來。
而裝置的中心,樹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銅雕像。
這雕像足有五六丈高,藉着陣紋的光,傅卿擡眼望去,只能看到一張模糊的人臉。
而雕像的眼睛似乎在閃爍着異樣的光彩,它帶着低頭俯瞰衆生的氣勢,就這般突然的出現在了傅卿的面前。
“這便是人道?”傅卿低聲問道。
“這便是人道。”傅青山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邊,伴隨着洞穴裏層疊的迴音。
“我不明白……”傅卿低聲說道。
這座雕像身上盤旋着灰色的巨龍,似乎是因爲時間太久,早已失去了它原本的顏色。
“你不明白的事情還有很多呢。”傅青山低聲說。
“不,我只是很難想象你口中的人道會是這麼一座雕像。”傅卿說。
“但正如你所見,它就叫人道,而且人道從來都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耳邊傳來了傅青山堅定的聲音。
“你的父輩和我的兄長,窮極一生都在製造這一件東西,而這也是當初的大周崩潰的根源。”
“那它肯定有什麼能夠顛覆整個天下的作用吧?”傅卿問道。
“顛覆天下?”一邊的傅青山白了一眼傅卿,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何止是顛覆天下,它甚至能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靈通通拉下來。”傅青山自信的說。
傅卿不說話了。
傅青山似乎對這座雕像有着盲目的自信和狂熱,傅卿卻沒有這種感覺,在他的眼裏,這只是一座普通的雕像,沒有生機,也……沒有未來。
“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太過於誇大了?”感受到傅卿的表情變化,傅青山有些期待的問道。
“當然,你會有這種感覺,因爲此刻的它,還並不是完全的人道,只是一具雛形,不過很可惜的是,儘管它還沒有建造成功,卻還是被七國和天宮覆滅了。”傅青山惋惜的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來完成這尊雕像?”傅卿疑惑的問道:“可我還不清楚它的作用是什麼,現在看來,這也只是一具雕像而已,它爲什麼會被叫做人道呢?”
“作用?那可就說來話長了。”傅青山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可以挑一些重點來說,其實我現在還沒有完全搞明白,我背後的赤龍紋到底是幹什麼用的。”傅卿說道。
“嗯……你應該知道命星這一說吧。”傅青山摸着下巴說道。
傅卿點了點頭,他目前就是靠這個喫飯的,怎麼能不清楚命星的含義。
“有想過命星是怎麼來的嗎?爲什麼人到十五歲就會有命星呢?爲什麼非要是星星而不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呢?”
傅青山連續拋出的幾個問題把傅卿問的啞口無言。
“其實答案很簡單,你應該知道的,天上不光有星星,月亮和太陽,還有什麼呢?”傅青山諄諄善誘道。
“天宮?”傅卿第一時間便說了出來。7K妏斆
傅青山笑而不語。
“難不成命星……是天宮管理人間的手段?”傅卿低聲問道。
“能猜到這裏,說明你跟我兄長沒有白學。”傅青山點了點頭。
“自盛京大亂以後,天下便進入了永夜,你可知何爲永夜?”
“永夜,指的是沒有黎明嗎?”傅卿問道。
可是太陽依舊會每天日常升起,齊國疆域依舊能感受到絢爛奪目的陽光。
傅青山沒有再說話,他只是無言的觀望着眼前龐大的雕像,和四周幽藍色的陣紋。
“天幕是假的。”許久,他低聲說道。
“若是有朝一日,你能破空飛行,向着那天空之上一路攀升,你就能看到。”
“其實我們每一個人的命星,都是被繪在了一張巨大的畫卷上。”
“至於爲什麼要重鑄人道,此刻你的答案已經很清楚了吧。”
傅卿無言,他擡頭望向天空,視線似乎穿過了層疊的亂石和洞穴。
“我們要撕破這片虛假的星空。”傅卿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