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裏涌動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緒，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失神了。
這一刻，她只感到腦子裏迷迷糊糊的，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想。
雪地裏明明寒風呼嘯，她卻再感覺不到冷意，反而臉頰滾燙，心口滾燙，似乎世界什麼都是溫熱的。
然後她看到師父和義不言突然同時看着自己，眼神裏都有些驚異。
夏果開始以爲是因爲自己突然划水了他們纔看自己，但是見到義不言的表情也這麼驚奇，她又知道應該不是。
怎麼了？爲什麼這麼看着我？
義不言微微伸了伸一根手指，猶豫地說，“小妹子，你的眼睛，在發光哦……”
啊？
夏果有點發愣。
什麼意思，我的眼睛在發光！？
看到兩人的表情，夏果只恨雪地裏沒有一面鏡子。
然後，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很早的時候紫夢講過的一些話。
夢界有一項設定，當一個人心裏有強烈的情緒時，遊戲面具就會捕捉玩家的眼神變化，並將其中的情緒放大。
“在夢界，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就算你藏得住自己的心，你也藏不住眼裏的光。”
夏果明白了。
看到師父若有所思的眼神，她的臉一下燒得通紅。
“啊，這，第一次見啊，”義不言似乎也懂了，他怪怪地看了看林風翼，又怪怪地看了看夏果，然後無奈地搖搖頭，“看來我真該走了，兩個黃鸝鳴翠柳，原來小丑竟是我……”
林風翼好笑地瞪他一眼說，“滾！”
義不言嘿嘿一笑說，“但是還有件大事，既然想起來了，我還是得說說，省的又忘了。”
“什麼事？”
“還是這件事，”義不言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你想過沒有，當年那個事，是不是有點太巧了？就在八強賽前，那煞筆提出用八百萬換比賽結果，然後偏偏在你拒絕後，就出了那事……”
夏果聽在耳裏，不禁猛地一震，“難道是他陷害師父……”
“你看，”義不言撅了撅下巴說，“她都能想到，……你不可能沒有想過吧。”
看到林風翼平靜的表情，他緊接着又說，“你肯定想到了，……這都想不到的話還是你這老狐狸嗎？”
林風翼點點頭，“真相併不復雜，複雜的是，證明真相的過程。……當年是，沒有時間，而現在是，對我來說已經不太重要了。”
夏果默默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了夏末，也想到了那個粉絲羣裏的人，她心想，“也許，對有些人依然重要呢？”
“行吧，我就知道不需要**心，”義不言放鬆的聳了聳肩膀，然後饒有有興致的打量了一下夏果，眨了眨眼睛說，“說實話，一直知道夢界有這麼一個設定。但是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呢，……嗨，年輕真好啊。”
夏果頓時如芒刺背，恨不得整個人鑽到雪底下去。
林風翼笑了說，“說你老，你還真就倚老賣老啦？”
“哎，我怎麼就遇不上這樣的事呢？某些人啊，明明可以靠顏值喫飯，偏偏還要搶我們實力派的飯碗，”義不言嘆口氣揮揮手，“走了走了，再不走，我怕小妹子有意見了。”
“啊，我，……沒有……”夏果又紅了臉，怪不好意思的。
真正只剩下自己和碎風兩個人之後，夏果就突然緊張起來，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看哪裏。
還好，碎風迅速解除了她的尷尬，他只是平靜地說，“走，下一個。”
然後，他便率先飛身前去了，紛紛的雪花裏一個飄逸的身影。
夏果連忙跟了過去，心裏的緊張便消散了。可能正是因爲碎風的平靜，讓她也平靜了下來。
嗯，事情就是這樣，很正常的事情，沒什麼好緊張好彆扭的，嗯，對，是這樣。
夏果偷偷地看了林風翼一眼，然後說,“師父，我可以問……以前的事嗎？”
林風翼看她一眼，隨口說，“什麼事？”
夏果想了想，鼓起勇氣問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我是想問，那時候，師父那時候不是急需要錢嗎，爲什麼……還是拒絕了那八百萬呢？”
林風翼皺了皺眉，然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說，“這真的會是一個問題嗎？”
夏果有點羞愧，但還是堅持點頭，因爲她想聽到師父親口說出的答案。
“你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出賣，不能交換的，出賣了，你就永遠做不回自己了，”林風翼輕描淡寫地搖搖頭，然後他看着夏果笑笑說，“那你說，那時候，法師之魂所賣的錢，你爲什麼堅持要分給大家呢？”
“啊，”夏果沒想到問題還會拐彎回到自己身上，愣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那就是……感覺自己不應該獨佔，只有分給大家，我才心安。”
“是的，”林風翼點了點頭，“很多時候，我們都是這樣，做一個決定，並不需要太高大的理由，也不需要太複雜的思考，很簡單，就是，——但求心安。”
“嗯嗯。”夏果滿心愉悅地用力點點頭，目光注視了師父一下，然後又連忙轉開。
她怕自己眼睛還會有光。
這什麼設定啊，太沒隱私了。
林風翼看着夏果避開眼神，看到她透出一抹粉色的耳廓，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夏果回過頭來，結果正好對上林風翼注視的眼神，頓時抖了一下，一個技能砸在了雪地上。
“啊，那個，”夏果慌忙掩飾說，“那師父，你的家人，後來，好了嗎？”
“噢，她很好，”林風翼點點頭，“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
聽到這個回答，夏果心中突然感到平安喜樂。
在這個聖誕雪夜中，她感到世間這麼溫暖。
真好，一切事情，都有滿意的結果。
“師父，”在打完最後一隻聖誕馴鹿後，夏果站在雪中，看着面前的碎風，有些羞澀，卻還是很認真地說，“以前，每一次想對你說，都沒有機會，都太匆忙了，所以，我還是想很正式地跟你說一次。”
“師父，我——很高興認識你。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在夢界。”
林風翼失笑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爲你要表白呢。”
“啊？”夏果心裏一跳，飛快地眨了眨眼睛，有些躊躇。
林風翼也側頭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夏果，最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聖誕帽，說，“嗯，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在夢界。”
【作者題外話】：我覺得他們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