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見外，”他回覆說，“不妨把‘敬愛的’換成‘親愛的’。”
夏果不料這麼快便被林風翼“反攻”，頓時被這句話麻到了，紅着臉趴在書桌上憋笑。
秦青婷總是能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動向，看着她微微發抖的肩膀撇了撇嘴，沒說話。
——戀愛的酸臭味，哼。
夏果趴了一會才平靜下來，她嘴角帶着笑，勉強複習了一下，腦海中卻還是飄來蕩去地浮現一些關於林風翼的畫面。
她不由嘆口氣拍了拍腦袋。
難怪中學的時候老師不讓學生早戀，原來戀愛影響學習是真的。整個腦袋都被一個人佔據了，還能裝得下啥呢？
夏果乾脆放下書本，全神貫注地想起林風翼來。
回憶是一種很有意思的現象。
就像錄像重放，你可能會在回憶裏看到以前沒有注意的內容。
之前和林風翼的很多對話，發生的時候，夏果正處在情緒比較激動的情況下，所以沒有注意其中的細節，或者當時注意到了，卻顧及不到。
而現在回憶起來，她便會想到一些當時其實沒有明白的問題。
這些問題可能當時候就從腦海裏冒出來了，只是在當時的情形下並不是最重要的，所以就暫且放過了。
比如，她突然想起林風翼在自我剖白的時候說過一句話：他的職業教會了他交際的技能，卻沒有教會他真心。
這句話夏果其實特別疑惑，只是顧不上問。
所以現在她突然特別想問。
他的職業？他的職業不是教官嗎？可是從他的描述來看，她感覺他說的並不是這個職業。
於是她又開始發信息了，“你之前，做過什麼職業？”
林風翼也意外於她會問這個問題，沉默了一下才問道，“你們修完了國安法課程吧。”
夏果訝異地回答，“修完了啊，怎麼了？”
林風翼問，“保密條例第三章第五條。”
夏果愣了一下，然後回憶了學過的內容，“第三章第五條……從事相關國家安全保密工作的人員，需對個人身份實行保密，非申請和上級允許情況下，不得隨意透露工作身份與職能……”
“啊？”夏果驚了一下，便不敢再問了。
林風翼笑了笑說，“在這裏不方便告訴你，不過，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其實，是你的學長。”
“啊？”夏果又驚訝又開心，“真的嗎？你也是我們學院畢業的嗎？”
“是啊。”
“哇，”夏果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然後就靈機一動，“啊，我想到了，那我平時，就叫你學長好了，遊戲裏，就叫你師父。好嗎？”
林風翼表示贊同，“可以啊。”
夏果於是鄭重其事地發了個敬禮，“學長好！”
林風翼想了想，回了個禮，卻說，“學妹乖！”
夏果頓時又滿臉通紅地笑了很久，然後說，“學長，你之前說你沒有經驗，很多事情不會，可是我看你，分明很會撩嘛。有時候我都覺得，跟你高冷的形象一點都不符合哎。”
“哈哈哈，我第一次見你這麼不謙虛哦。”……
夏果便一邊複習一邊跟林風翼聊天。
這樣，她反而覺得複習的效率高了一些。
人生第一次跟異性說話可以說這麼多而不覺得厭煩，除了秦青婷之外，她幾乎沒有跟人聊過這麼長時間的天。
關鍵是也不需要特別的話題，只需要說話就好。
“學長，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我在打副本。”
“啊，那你還能回我信息，不影響嗎？”
“你知道你師父有多厲害，……並不影響。”
“哈哈哈，師父，你現在真的一點都不謙虛了，你變了嗎？”
“不是我變了，你知道我向來只是實話實說，只是有的話，我不告訴別人而已。”
“那你現在怎麼都告訴我了？”
“因爲你不是別人。”“嘻嘻……”……
“所以，你又在做什麼呢？按道理，你應該是在複習。”
“嗯，猜對了，我是在複習。”
“你這樣不斷跟我說話，可以複習嗎？”
“可以啊，你知道你徒弟很厲害的，每年拿一等獎學金的。”
“呵，是吧，你現在也很不謙虛了。”
“嘻嘻，有其師必有其徒嘛，……開玩笑的，其實是因爲……”夏果突然大膽起來，“因爲我複習的時候還是會想你，看書都看不進去，於是乾脆跟你說話，然後就發現，這樣我反而效率更高了，你說神奇不神奇？”
“嗯，沒想到我還有這樣的療效，”林風翼笑着說，“還有幾門考試，哪天考完？”
“還有兩門，”夏果算了算說，“明天后天，……三十號全部考完，然後我就可以玩夢界了！”
“嗯，挺好，”林風翼頓了一下說，“小海天天唸叨，挺想你的。”
夏果怔了怔，然後抿着嘴微笑，“那……你不想我嗎？”
“呃……”向來不知道尷尬爲何物的林風翼突然感覺到一絲尷尬，然後又因爲自己的尷尬而有些好笑，於是他笑着回答，“我也想你。”
夏果又感覺身體麻了一下。
戀愛中的人說話就是這麼無聊。
但談戀愛談戀愛，戀愛又的確是談出來的。
兩人說的話越多，就越來越感覺到兩人的差異和距離在漸漸消弭於無形，偶爾一兩句“情話”都能順其自然地吐露了。
嗯，不過，每次說完和聽完之後，夏果都覺得渾身發麻，跟沒了力氣一樣。
而林風翼則感覺有些……怪異。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靈狐曾經說過的，無法融入現實世界的感覺，在自己身上也是存在的，只是他的意志力比較強大，能夠強行剋制而已。
從事過他們這些工作的人，有很多人存在一定的PTSD症狀，雖然不嚴重，但的確存在。
林風翼一直以爲自己沒有這樣的困擾。
但是，長時間的過度冷靜，過於剋制自己的情緒和情感，還是讓他對很多過於柔軟的情感和情緒不太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