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方瀾過來通知楚傑，晚上的慶功宴何經理點名讓他參加。
說話的時候柳倩電話打了過來，楚傑連忙按了拒絕，繼續聽孟方瀾交代第一次參加聚會的注意事項。楚傑挺感謝這個嚴肅的組長的，從他進公司的第一天，孟方瀾就發了許多策劃方案讓楚傑學習，甚至以近乎苛刻的要求楚傑複製每一份方案，複製不是簡單的CtrlC加CtrlV，是要求方案裏的每一個圖片，每一個文字都在新的模板上認真的復刻下來。表格的擺放位置，文字的字體，甚至底板的用色都全部比照着做一次，這樣的好處是海量的模仿能夠熟能生巧。策劃創意靠的是靈性，楚傑不擔心，可這做方案是策劃的基本功，好的方案能夠讓創意更加的活靈活現，孟方瀾無疑給了楚傑一個致勝法寶。
送走孟方瀾，楚傑躲到樓梯間給柳倩回電話。柳倩的聲音有氣無力，楚傑心提到了嗓子眼，“怎麼了？”
“你還知道關心我麼？”柳倩的聲音滿是委屈，紮紮實實的糾了一下楚傑的心。
“我這幾天在忙一個重要的活動，因爲是我的創意，所以我參與度比以前更高，這是我的首秀啊，對不起啊，沒來得及關心你。”
“活動順利麼？”柳倩馬上放下自己的委屈關心楚傑。
戀人間的心領神會，楚傑答非所問，“我好想你。”
“我也是，我來例假了，痛得要死不活的。”
楚傑一下就想起他們確定戀愛關係後第一次經歷柳倩的痛經。
靠着柳倩室友打掩護，楚傑得以順利的進到女生宿舍，柳倩躺在牀上，表情痛苦，滿臉的汗將額頭前的劉海都全部打溼，狼狽的貼在臉上。楚傑慌亂的抱起柳倩就往學校醫務室跑，根本不顧柳倩虛弱的安慰說自己沒事。結果醫務室的醫生只輕飄飄的丟了幾片白色的止痛藥，楚傑覺得被輕視，找她理論，那中年婦女隔着厚厚的玻璃鏡片說，“痛經每個女孩都經歷過，只有你們這些年輕人才這麼緊張，嫁了人自然就好了。”
“這不扯淡麼？怎麼可能嫁了人就能好。那結婚證書有魔力？”那時候的楚傑稚嫩得像個孩子，不，本來就是個孩子，柳倩是他的初戀，整個高中生活都用來努力學習，考上大學，高中學校周圍黑漆漆的錄像廳是青春期男生真實的成人禮，可是楚傑卻一直被老師告知那裏是壞孩子的天堂，是楚傑這種好學生的地獄，聽話的楚傑就真的從未涉足過。而進入大一又是各種對大學的新奇以及對文學社工作的憧憬，他的成人禮就這麼耽誤了下來。
楚傑想到這裏，禁不住在電話裏笑出了聲。
“我這麼難受你還笑？”柳倩在電話裏抗議。
楚傑想起那中年婦女回嗆他的話，“裝什麼單純啊，現在的大學生懂得比誰都多。以陽補陰了以後自然就不痛經了啊。”楚傑當時被嗆得臉緋紅，再怎麼傻生理衛生課還是上過的，自然懂這話的意思，他只是不明白不是學校的校醫麼？怎麼可以說話這麼直白。
“要不，我們什麼時候以陽補陰一下？”楚傑壓低了聲音壞笑。
“你討厭。”柳倩的噌怪聲在這個時候的楚傑聽來十足挑逗。
“我們都見父母了。買了房子就結婚。該修成正果了。哪有我這樣的男朋友，真的清清白白守了你快4年。”
“晚上你來找我？”楚傑還糾着那話題不放。
“我在家啊。”
“你說你回學校準備實習的事情嘛。”楚傑的聲音極盡溫柔。
柳倩想了想，“好吧，晚上爸爸不在，我現在去給媽媽說學校通知我們回去。”
“好勒。”楚傑快禁不住歡呼了，“我晚上部門有個聚餐，喫完飯我就回來，你去我房間等我，帶上筆記本，沒事別出來，我那些合租的朋友看了美女眼睛會放光。”
“呵呵。”柳倩不無得意的笑，“我美麼？”
“美。不穿衣服更美。”
“討厭，掛了，我去收拾去了。”
“好的。”
楚傑握着電話都似乎還能感受到柳倩的溫度，他覺得今天晚上，他能完成自己的成人禮，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出於什麼柳倩沒有拒絕。楚傑想得出神，樓梯間的感應燈熄滅了，楚傑輕輕的咳了一聲，燈光重新亮起的時候楚傑突然就絕望了，柳倩來例假了，剛剛他們說了半天，卻忽略了開頭，柳倩在痛經。
楚傑垂頭喪氣的回了自己辦公桌。
聚會比想象中漫長，在中餐廳包間裏何經理充分享受着所有組組長的阿諛奉承，2兩一杯的白酒杯就沒有安靜的放在桌子上的時候。
楚傑只是宴會開始大家一起喝團結酒的時候喝了三杯，酒精刺喉，但是好在大學裏也常常有聚會經常喝着啤酒，而且畢竟是年輕的身體，適應白酒也不那麼難。酒過三巡很快滿屋就被菸草薰得煙霧繚繞，他們大聲的划拳、聊天、乾杯，沒人注意他這個坐在角落裏的實習生。
本來楚傑以爲憑着優秀的首秀和何經理的欽點，自己會在這次聚會中稍微的不一樣，可是看着滿場紅着臉的人，楚傑突然反應過來，這些組長些，哪一個不是憑着自己優秀的工作能力得到提升，他們也經歷過太多成功活動和領導的各種讚揚纔有機會在這樣的聚會里佔據一席。
楚傑摸出手機，看着柳倩的微信，她說楚傑什麼時候回去，她已經到了楚傑房間，還配了張躺在楚傑牀上的自拍照。臉上掛着的是疼痛後的蒼白，只是依然很美。楚傑覺得自己真的很愛柳倩，這樣簡單、懂事、乖巧，他恨不得馬上回到她的身邊，抱着她，感受她身上洗髮水的清香。
“女朋友？”孟方瀾的聲音，拉了椅子坐在楚傑身邊，楚傑有些不好意思的馬上收回手機，“嗯，女朋友。”
“是挺漂亮的，可是怎麼辦呢？何經理剛剛在叫大家轉戰第二場，你看女朋友看出神了，沒聽見？”
楚傑有些猶豫，“我剛剛答應了結束了就儘快回去。”
“孟方瀾，走了走了。”何經理被兩個人架着，大聲叫着孟方瀾，“快走，帶上你的實習生。”
“好勒。”孟方瀾起身，堆起了笑，酒後的聲音沒了平時辦公室的嚴肅，轉頭對楚傑，笑容卻已經收起，“男人是這個世界最低等的生物，總有那麼多委曲求全，無能爲力。”他嘆了口氣，“也別逼自己太緊，慢慢學會適應。偷偷走吧，別讓何經理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