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停車楚傑就扒開密集的人羣往衛生間衝。從不排隊的男廁所這一刻也堆滿了人，楚傑打心裏同情女廁所裏的趙菲菲。
果真，楚傑在車邊等了近20分鐘才見着趙菲菲一臉敗色的出來。
“怎麼了？”
“爭廁所爭得打架。”趙菲菲無奈的搖頭，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楚傑也跟着鑽了進來，“你們這上廁所的速度其實可以直接上完一輪就排隊等下一輪。”
“好啊。今天我們就在這守着這廁所露宿吧。估計下一個休息區我們是進都進不去了。”
“這人生是要有多艱難纔會在除夕夜和你在休息區過！！！”
“舉世無雙的歡樂時光！”趙菲菲將身子探向後面翻喫的，“怎麼樣？在你的薰陶下我的文采有提升吧，快誇我哦。”
“嗯。完美的對仗！句內單押韻！挺好。”
趙菲菲楞了一下，“你沒刷朋友圈？這是你媳婦發的。我剛在廁所無聊的時候看到的。”
“啊？”楚傑連忙翻出手機，看着柳嵐的最新一條，“所有回不去的良辰美景，都是舉世無雙的歡樂時光！”
驚得楚傑連忙直接撥了電話過去。一接通，楚傑推門出去。
“你發的什麼東西啊？大過節的。”
“哦，你說朋友圈啊？我就隨口感嘆一下，父母在說去年除夕我們在醫院，但是一家人都在，挺開心的。現在少了一個人。”
“你們怎麼這麼矯情，柳倩是出嫁了，是好事啊。快刪了，不然別人還以爲我們兩個鬧彆扭了呢。”
“估計有人巴不得我們鬧彆扭吧。”柳嵐話裏明顯的有了酸味，楚傑卻突然的高興了。
“你幹嘛一直不回我消息？”
“手機和充電寶雙雙沒電，回家就忙着準備晚上的年夜飯，你到家了?”
“還沒呢，路上堵得很。早知道真的該坐火車回去。誰讓你拖得我買不到票的。”
“喲喂，自己想圖輕鬆還怪我身上。”
“輕鬆什麼啊，高速路就跟大型停車場一樣。還一路看車禍，鬧心。”
“那你們現在還在路上？”
“在休息區，上廁所，整頓，一會就該出發了。”楚傑壓低了聲音，用手捂着嘴，“有沒有想我？”
“琵琶花底較書人。”
“哎喲。大過節的，非這麼悲情。誰讓你不和我一起夫妻雙雙把家返的。”
“柳嵐，磨好了麼？”電話裏傳來柳嵐媽媽的聲音。“馬上！”柳嵐回答着。
“你快去忙吧，替我問候父母。”
“好的。你到家了給我打電話。”
“好，我愛你！”
“我也是!”
掛了電話再進車裏，楚傑已經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樣。趙菲菲邊喫着薯片邊露出不屑的神情，“你還有點良心，知道去外面接，不然我這薯片就喫不下了，就喫你們狗糧。”
楚傑也伸手去拿了袋薯片，“你少喝水，不然真的又要去擠休息區。”
“就跟你不擠一樣的。”
“你女孩家的怎麼跟我們比?我們實在不行了哪裏都能方便。車裏也行，有個礦泉水瓶。”
趙菲菲皺眉，盯着礦泉水瓶口，“尺寸這麼小？”
“我去……你能說點單身女青年該說的話麼。”
“不是你自己挑的頭麼。”
楚傑直接扭過頭，將視線調向窗外，抓着薯片不停的往嘴裏喂。這一折騰，確實是餓了，午飯都還沒喫。
“楚傑！”趙菲菲突然叫起他的名字。
楚傑回頭，“幹嘛？”
“你用你上完廁所的手在喫薯片。重點是你沒洗手！”趙菲菲一臉嚴肅。
楚傑差點從椅子上炸起，“你怎麼知道我用哪隻手上廁所！！！趙菲菲啊趙菲菲，你隱藏得挺深，經驗豐富得嚇死人，隨時開車，不是號稱一直單身麼？”
“拜託老大，初中女生都知道男性特徵好麼，我一大齡女青年不該知道麼。再說了，是爲了等你一直單身，可身體在成長，誰不能有點一夜激情啊。”
楚傑驚得差點掉了下巴。將薯片口袋揉成一團，放在後排座的垃圾桶裏。他嚴重覺得根本不是在跟一個女人說話，這樣的談話只會發生在男生寢室荷爾蒙爆表時候。
“開車！開車！沒法聊了！”
“要我開什麼車？”趙菲菲不懷好意的笑。
“開汽車！開你的保時捷！謝謝！從現在起，我們劃清三八線，不再交流。”
趙菲菲啓動了車，左右看看，小心翼翼的移出來，蝸牛速度一樣的再次爬上了高速路。
楚傑嘴巴閉得緊緊的，堅決不回話。
“該不會你們每次親熱都是柳嵐在教你吧？”
“哪有！”楚傑抗議。
趙菲菲笑，“這不還是說話了麼。”
“趙菲菲，我終於承認我是上輩子欠你的了。真的，你是來收欠債的。”
“那我不收債，就這樣欠着。最好欠一輩子。”
話題又要繞回他們永恆的主題了。楚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額，菲菲，我覺得我們做兄弟挺好的。你是個大氣得像兄弟一樣的姑娘。”
“隨便。只要是能和你扯上關係的，任何關係都可以。”趙菲菲頭也不回。
楚傑在回味着剛剛他們的對話，“菲菲，那個還是不要那麼野，注意安全。潔身自好。”
“潔身自好是貶義詞吧？”
“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覺得如果太瘋，不安全，自己身體受累。”
“真以爲我玩那些激情歲月？我說說而已的，沒那麼糟。”趙菲菲收起了笑“這幾年，也有很多人追，也不知道是爲了我這個人還是爲了我爸，不想分辨得那麼清楚，偶爾他們做的那些事也挺感動，可能是氣氛對了，大概都是酒醉後吧。”
楚傑從她短短几句話還是聽出了她強大外表下的心酸。佔着絕好的資源，圍了各種目的的人，教會了他們不要輕易相信。感情纔是他們這種人最大的奢侈品。這多少也能理解她爲什麼對於楚傑有着這麼深的執拗。感情發生在最乾淨的校園裏，自己是主動的一方，而對方卻一直在拒絕，這至少能證明這感情的純粹。
見楚傑沉默趙菲菲又補充，“其實我從來沒有過，因爲心裏一直有個人……”
楚傑依舊沉默，只是心裏的愧疚感更重了。
那個人，不就正是他嗎？
“菲菲，我諮詢個事。子宮肌瘤是大問題麼？”不願繼續這個話題，楚傑開口道。
“怎麼了？柳嵐有子宮肌瘤？”
“哦，不是。”楚傑覺得這種隱私不方便透露。
“那是伯母？她們那種年齡沒關係的，又不涉及懷孕的事，如果一直在新發，最壞的結果就是子宮切除就好了。不擔心。如果有需要我給你聯繫醫生。現在這些都是小手術。”
趙菲菲越說，楚傑心裏越沒底，“子宮肌瘤會影響懷孕？”
“嗯，比較不容易受孕。不過伯母那個年齡不存在這些。你回頭就給她說說，我媽子宮裏都有好幾顆，都沒管的。每年體檢就好了。”
“哦。”楚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哎呀，那我突然想起，我給你媽買的那個補品可能她不能吃了。他們從美國給我帶回來的，專門調節絕經後女性雌性激素衰退的問題。雌性激素過多會刺激子宮肌瘤生長。你早點給我說啊，我好準備其他東西。”
楚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什麼時候想起要給我父母帶禮物了？這個不怪異麼？我怎麼介紹你？”?
“我是想着好歹是我帶你去韓國的嘛，兒行千里母擔憂嘛，我送你回去的時候順便拜訪一下你父母，讓他們也放心和誰一起去韓國。”
“你倒是真的挺細心，想得過於周到了點。”說實話，這一回合下來，楚傑心裏真的有被趙菲菲感動到。大概，所有父母都是成年後子女的軟肋。
“只對你。其他人無效。”趙菲菲依然是不遮不掩的在任何見縫插針時候表達自己的情感，楚傑已經習以爲常。
“我睡會。困得很。”邊說着，楚傑邊將頭偏向一邊，準備閉目養神。
“不準睡！”趙菲菲驚聲尖叫，同時伸手在楚傑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瞬間疼痛感傳遍全身“你幹嘛？下手這麼重！”
“你睡了我也容易睡。我開車本來就容易疲勞，已經疲勞駕駛這麼久了。”
“好好好，小祖宗，不睡不睡。陪你。我的命在你手上。”
趙菲菲順手將電臺音量調大，又摸索着換了幾個臺，終於換到一個音樂臺，好巧不巧，正好在放張惠妹。
“永遠永遠永遠的快樂,永遠永遠永遠的快樂。壞，壞，隱形的壓力，hi，hi，什麼都可以，管他什麼XX的歪理，現在用光最後的力氣，comeon,comeon,lovemetonigh,comeon,comeon,Iloveyoutonigh.”
兩個人瞬間被這歡樂的節奏感染，跟着音樂哼着歌。
已經過了好幾個分流口，擁堵減輕，車速明顯也快了起來。
導航顯示還有最後10公里，而且剩下的路程幾乎全綠，這漫漫回家路，終於快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