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傑和趙菲菲房間的陽臺位置距離很近,趙菲菲的陽臺沒關窗戶,楚傑將自己的窗戶拉開一條縫,能聽見隔壁電視聲、交談聲。
楚傑徹底關了房間裏燈,看着隔壁陽臺上透過來的光,發呆。
開了冰箱裏所有的酒,一瓶又一瓶的往肚子裏灌,想不清楚的事就不要再想了,睡不着的覺就讓酒精來讓自己麻痹。
一整晚,隔壁房間的燈都亮着。
一整晚,隔壁房間漸漸退去其他聲音,只留了一個音樂盒的樂音在反反覆覆。那是楚傑在有一次逛街,見趙菲菲喜歡,順手買給她的。他記得那個木製音樂盒上有房子、有樹、還有一輛車在磁鐵的帶動下圍着房子一圈圈的遊動。那個時候趙菲菲說,“楚傑,這個像我們,你是房子,我是這輛車,我永遠圍着你轉,像月亮圍着太陽。”
她知道,那個車在音樂停下來的時候,會自動停止,所以她總是一遍遍的扭動着音樂盒發條,讓音樂不要停下。
楚傑做了一個夢,夢裏的柳嵐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盤西瓜,柳嵐邊喫西瓜邊流眼淚,楚傑起身抱着一隻小奶狗給她,她接過狗一下子就笑。
醒過來的時候楚傑覺得眼角有些溼潤,忘記關窗簾的窗外正是太陽西下餘暉灑落的場景。他已經很多天沒有柳嵐的消息,他已經有很久沒夢到過柳嵐。
房間裏滿是酒的味道。楚傑覺得奇怪,一般酒醉的人是聞不到酒的味道的。更奇怪的是自己好像睡了一天,爲什麼只做了這一個夢,這個夢明明很短,卻爲何可以佔據一天的時間。
楚傑掙扎了兩下,想動,又立馬放棄,起來能做什麼,無非是再次面對受傷的趙菲菲,還不如嘗試着再次入夢,在夢裏,柳嵐是笑着的。
那是他的真命天女,遠在天邊,卻近在心裏、夢裏。
仰面看着天花板,葛優曾經演過一個文藝片,片名忘記了,他深深的愛着章子怡,可是他們卻不能在一起,兵荒馬亂的時候,他送她去了北方,躲避亂世。很多年很多年過去了,周圍人提到愛情,他會淡淡的說一句,“愛情大概在北方。”首爾在他們城市的北方,準確點說是東北方,是不是愛情是毫釐必爭的事物,稍微有了點偏差,便謬之千里,所以,在東北方的楚傑,沒有愛情。
楚傑覺得下一個地圖應該開在漠河,黑龍江省哈爾濱市漠河鎮是中國地圖的最北方,那裏人煙稀少,那裏常年積蓄覆蓋,那裏是中國唯一能夠看到北極光的地方。他想在北極光下給柳嵐求婚,聽她說,從此君心似我心,定不負君相思意。
門外有劇烈敲門聲,楚傑遲疑了一下,聽到好像是柳嵐的聲音,“楚傑、楚傑…”
楚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有疼痛感,現在的夢真是離奇,連疼痛感都能夢到。
拉了被子,遮住自己的頭,敲門聲小了些。接着有工作人員出現在門外,說着聽不懂的韓語。柳嵐的聲音再次響起,“楚傑、楚傑,我是柳嵐,你開門,開門。”
然後是林偉傑的聲音,“女士,你找楚傑?你是柳嵐吧?”
楚傑一把扯過杯子,翻身下牀,光腳衝到門外,柳嵐和林偉傑同時回頭,楚傑跟傻子一樣愣在原地。
“你爲什麼要喝這麼多酒?”
“你爲什麼手機要關機?”
。。。。。。
楚傑坐在牀上,看着柳嵐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收拾他散落在地上的酒瓶,垃圾袋、整理完所有的雜物,又將所有的窗戶打開,空調開到最高風量,儘量吹散屋裏的酒氣。
他覺得柳嵐彎腰、起身、轉身的動作太過優美,像看電影。他覺得柳嵐唸叨的聲音也太過好聽,像他最愛的張惠妹的音樂。
再見你,我的愛人,我是多麼的幸福,我才夢到你,就能再見你。
楚傑起身,站在旁邊,伸手,“過來。”
柳嵐望了望他,走過去,伸手環抱住楚傑的腰,“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啊?”
楚傑用下巴在柳嵐的頭頂來回摩挲,“才見了。。。在我的夢裏。”
猝不及防,楚傑低頭深吻柳嵐,脣齒間的味道都已經久遠,柳嵐的氣息已經很久沒在他的身邊縈繞。
反手將柳嵐丟到牀上,有些粗魯的壓在她身上,“你滿身酒氣!我都才下飛機。。。”柳嵐小小的掙扎。
“我愛你。”
“我也愛你。”
粗狂的頻率,淺淺的、溫柔的汗意。。。
一個小時後,林偉傑的電話踩點響起。
楚傑閉着眼,去摸手機,“你幹嘛?”
“我估摸着你的戰鬥力一個小時可以完結所有的事。”
“神經病。”
“弟妹來了我總要盡點地主之誼吧。快起來了,我和菲菲在樓下等你。不走遠,就在酒店餐廳喫飯,也不知道外面平息了沒有。你速度哈。掛了。”
沒等楚傑回話,林偉傑真的掛了電話。
“誰啊?”柳嵐將頭從楚傑的臂彎中探出來。
“林偉傑,你剛剛在門口碰到的那個。”
“哦,聽你說起過,只是剛剛不敢認,他好像從你隔壁房間出來的,這層樓不是你們的員工宿舍麼?”
楚傑賣了關子,“你猜隔壁房是誰啊?”
“趙菲菲的啊。所以我才更奇怪。該不是他們有什麼?”
楚傑嘿嘿的乾笑。
柳嵐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吧。至少看樣子,昨天偉傑在菲菲房裏呆了一夜。”
柳嵐坐起來,“所以你就喝酒到天亮?捨不得追求者離開了?”
“嘿,你這話說得。我是那樣的人麼!他們能成還是我撮合的呢,累死我了,陪他各種演戲,爬山,比追你難多了。”楚傑扯了扯柳嵐,“睡下來,再躺一會,我好累啊。”
柳嵐打開楚傑的手,“去洗澡。人家已經在等了。你失禮,我不能失禮。”
“你是弟媳婦好麼!有什麼好失禮的。”
柳嵐徑直往洗手間走,“懶得管你!我洗好前你最好想好理由,爲什麼喝這麼多酒。”
“那我和你一起洗,你幫我想我喝酒的理由。”
浴室裏傳來水聲,也不知道柳嵐聽沒聽見。楚傑坐起來,摸了根菸,喉嚨其實已經有些幹痛,但是還是想抽根菸,他也想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喝這麼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