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門不復先前的憔悴，此刻甚至向阿德里安打趣起來，“我記得，你和你的妻子結婚也有幾年了，沒考慮要個孩子什麼的嗎？”
“我們……還沒有考慮過。”
提起妻子的時候，阿德里安總會更加溫和一些，“她的工作很忙。”
“好吧，”卡門聳聳肩，“不過，如果不想要妊娠帶來的煩惱，像你們這樣的家庭，也可以試着領養一個孩子。”
阿德里安聽出了卡門的言下之意，“我和她還沒有準備好要一個孩子。”
“問起凱西，只是因爲今天去探望阿比蓋爾的時候，她提起了凱西，並且拜託我替她注意一下。”
“啊，”卡門露出瞭然的神色，“阿比蓋爾先前確實很照顧那個孩子，看來她很信任你，你總是這樣，阿德里安，能夠輕易的得到他人的信賴和認可。”
阿德里安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
“不如這樣吧！”卡門輕輕拍了拍手，“今天正好是我們的郊遊日，你爲什麼不來一起參加呢？正好，凱西應該也跟着大家一起出門了，你也可以趁着這個機會見一見她。”
“……我都不知道，修道院還有郊遊日。”
“這是前不久纔開始的，是我提議的，”卡門略顯得以地朝阿德里安挑挑眉，“既然我做了這裏的神父，也要負責將這裏建設起來。”
阿德里安點點頭，即使他個人對卡門頗有微詞，但在建設莉莉安修道院這一方面，卡門確實應當受到他人的誇讚。
從收納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兒，再到對制度的革新，他確實有所建樹。
說起來，凱西也應當是那一批被收納的孤兒之一。
“不過，如果你要接觸凱西那個孩子，我有一點建議。”
顯然卡門已經默認阿德里安會和他一起前去參加今天的郊遊。
阿德里安也沒有反駁。
“即使是你，也別靠那個孩子太近了，”卡門的眼神有些閃爍。
“她身上有不詳的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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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遊的地點就在距離莉莉安不遠的森林裏，這裏環境清幽，除了修道院的一行人，也不會有更多的來客，僅僅是站在樹叢間，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自然的氣息。
令人心曠神怡。
“這裏確實是一個絕佳的郊遊地點。”
“是吧？”提起這件事，卡門又滔滔不絕起來。
“原先，這塊地皮被人看中了要建一個遊樂場，”卡門癟癟嘴，“不過幸好，我與這塊地皮原先的主人有些交情，他最後還是答應把這塊地皮賣給了教會，這片森林才得以保存下來。”
“在這方面，你確實很有遠見……”
這並不算阿諛奉承，只是阿德里安此刻的感慨。
“很榮幸能夠得到你的誇獎！當時我就想，要讓孩子們到這裏來郊遊了！或許之後可以在這裏再建一個小型的農場，讓孩子們體會自己收穫勞動成果的快樂，如此也正好能省下一筆開銷。”
卡門興致勃勃地展望着未來。
“只是可惜，接下來我就不會在這裏了，我得跟下一任的神父好好交接一下！”
阿德里安沒有再仔細去聽卡門的話，他擡起頭，用手擋了擋從樹葉間隙漏下的日光，斑駁的光暈落在他的身上，有些刺眼，卻也很溫暖。
“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阿德里安，原諒我失陪了。”卡門終於停下他的長篇大論，心情愉悅地朝阿德里安告別。
“你要找了孩子應該也就在這邊。”
“我想，找一個人對你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吧？”
卡門朝阿德里安眨眨眼，“再會，我的朋友，感謝你這次的幫助。”
“我還沒有做什麼。”
阿德里安能看出卡門的愉快，他卻仍覺得這件事或許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那纔是最好的，不是嗎？”
因爲什麼都沒有發生，所以什麼都不需要去做。
這不正是最佳的期望嗎？
“升遷愉快，卡門神父。”
阿德里安不再多說。
“你也愉快！”
卡門像一陣風似的飄走了，現在，這一小片樹林中，只剩下了阿德里安一個人。
誠如卡門所說，他要在這片區域找到特定的人十分容易，哪怕他從未與對方會面，但今日，阿德里安不知爲何，並不想動用占卜術。
或許這便是自然的魅力吧。
他隨意捉住一片落葉，然後拋下，任憑風將它帶走，樹葉尖所對的方向，就是阿德里安接下來要前進的方向。
一個人前行在幽靜的森林中，阿德里安回想着見到阿比蓋爾時的場景。
她最後的話，是想要向自己暗示些什麼嗎？
她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那樣的神態，很像是與他人達成了不可告人的保密契約。
她想要隱瞞什麼？又想讓自己知道什麼？
阿德里安得不到答案。
阿比蓋爾的周圍沒有任何惡魔的氣息，但身爲虔誠的前教會成員，卻也沒有留下絲毫聖潔的氣息。
是與她的自甘墮落有關嗎？
阿德里安一邊思考着，一邊前進，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完全不同的區域。
但這裏並沒有方纔那麼安靜，仔細聽就能聽見人的聲音，特別是孩童的嬉鬧聲。
阿德里安順着聲音的方向往前走，果不其然看到了三個正蹲在地上不知道玩些什麼的孩子，不遠處，正站着一名修女。
“我們不邀請凱西一起來嗎？”
其中一個女孩如是說到。
“不，我纔不要跟那個怪胎一起玩！”
另一個女孩不屑地哼了一聲。
“別這麼說……她，或許只是有些內向。”
“我看到她總是和那個噁心的娃娃自言自語，”女孩毫不掩飾地癟癟嘴，“她應該丟了那個娃娃！抱着這樣的娃娃，她不會做噩夢嗎？”
“再說了，大家都說她身上有不詳的徵兆，要我說，肯定是那個娃娃！”女孩皺了皺鼻子，“上次珍妮只是幫她撿起了娃娃，第二天就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或許我只是腳滑了一下。”
被叫做珍妮的女孩聳聳肩，“但是我同意，她確實應該丟了那個娃娃。”
“我聽到大人們之間在傳，”那個女孩突然壓低聲音，“就是因爲凱西身上不詳的徵兆，她的父母纔會死——”
“咳咳！”
站在她們身後的修女似乎發現了阿德里安，立刻走上前，呵停了女孩們的竊竊私語。
“先生，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阿德里安從容地搖搖頭。
“我只是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