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身後幾個男生的起鬨和許驍的注視中慢慢站起身,擡手抓起旁邊剛剛醒好的紅酒慢慢在手中晃了兩下,隨後擡起頭笑容明媚的看着許驍:“雖然不知道是誰給了你這樣的自信,但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那姐姐就送你個禮物——”
她說完這句後頓了一下,隨後慢慢擡起頭舉到許驍的頭頂,白皙手腕跟着一歪,那整杯紅酒便一點不浪費的從許驍的頭上澆下來,酒紅色的液體頓時灑滿他的衣服。
“音音!”
“喂!你幹什麼?你怎麼回事……”
一旁的沈七月嚇了一跳驚呼出聲,隔壁餐桌上剛剛看熱鬧的幾人也都立馬起身走過來,臉色難看的瞪向梁音。
梁音絲毫不以爲意,她臉上的笑容不減,向後退了半步放下酒杯,看着狼狽的許驍繼續開口:“送你個教訓,讓你記住不是什麼樣的女孩子你都調戲,記住了麼?”
許驍擡手攏了下頭髮,紅酒液體順着他的髮髻流下來,像是鮮血一樣,梁音本以爲他這個年紀的男生被這樣對待肯定會翻臉,但沒想到他卻抿着下脣笑出聲來:“姐姐的話,我記住了。”
而同時看向梁音的眼神,也更熱烈了幾分。
餐廳經理在這個時候出現,遠遠看到是梁音心裏便跟着一顫,慌忙上前開口:“太太,這——”
“許少爺今天的消費記在我的賬上,另外再送他瓶好酒,就當是我今天不小心弄髒了他的衣服賠罪了。”
梁音打斷了經理的話,轉身拿起旁邊位置上自己的東西,側身繞過許驍,拉着沈七月直接朝餐廳外走去。
身後的經理連連應聲,恭敬的將人送到門外,這纔回來重新安撫許驍:“抱歉許少爺,我們太太——”
“這店是周慕寒的?”
許驍從經理手中拿過毛巾,隨意的在頭上擦了兩下,冷硬的問道。
經理一愣:“啊,對,這是周總名下——”
“那你就幫我給你們老闆帶句話,問問這店他準備多少錢轉手,我買了。”許驍將毛巾塞回經理的手裏,轉身朝門外走去。
“可是許少爺我——”
“沒什麼可是,事成之後你還是這裏的經理,但工資翻倍。”
許驍頭也不回,但三言兩句便已經給出自己的條件,而且是相當優渥的條件,所以儘管經理明白這是很難帶的一句話,卻還是在心裏動了心。
從餐廳出來之後,梁音帶着沈七月去了附近的火鍋店,剛剛那一桌子的東西半點也沒喫到,這會兒已經餓不行,一邊喫一邊和沈七月抱怨:
“現在的小屁孩就是欠教育,還敢佔我便宜,我剛剛就應該把那一整瓶紅酒都扣在他頭上。”
沈七月坐在她對面,對她的言論有些無語:“我拜託你梁大小姐、周大少奶奶,以後做事情不要這麼衝動好不好,許驍那個人無所顧忌,他當初都敢和許霆硬碰硬,你竟然敢動手潑他酒?”
“我潑他酒怎麼了,是他先調戲我的,就算事情鬧大了我也不怕!”
梁音絲毫不以爲意,語氣反而更加理直氣壯。
沈七月嘆了口氣:“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是她不對,但今天在餐廳中他們好幾個人,萬一一言不合動了手怎麼辦,你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一定會更喫虧的。”
“那又怎麼樣,就算我真的喫虧了周慕寒也會替我還回去的。”
梁音不假思索的開口,但說完這句話卻和沈七月同時愣住,兩個人對視一眼,默契的低下頭。
梁音說這話並不誇張,也相信周慕寒一定能做出這種事,畢竟他向來護短,上次周沐沐的事情就可見一斑,只是讓她自己喫驚的是,她原來在潛意識裏這麼依賴周慕寒,這種依賴只有以前梁父還在世的時候梁音纔有。
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這份依賴已經慢慢轉移到了周慕寒的身上。
腦子裏冒出這個想法之後,梁音再看面前的各種菜品便覺得索然無味,她放下筷子,看着沈七月悶聲開口:“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挺沒出息的,以前什麼事情都依靠我爸,現在什麼事又都依靠周慕寒。”
沈七月剛剛見她不高興,便猜到她是又胡思亂想了,於是也跟着放下筷子:“這些都是梁晗那對母女說你的話,以前你從來都不當回事的,怎麼現在突然又介意了?”
“我不是介意,是真的覺得這樣,一直以來我好像自己也沒做成過什麼事情,一直都在依賴別人,我甚至都不能像你一樣完全照顧自己的生活。”
梁音的語氣有些落寞,慢慢低下頭:“我雖然抗拒和周慕寒的婚姻,但心裏其實也明白是這樁婚姻給了我這三年的體面和自尊,如果沒有周慕寒,我肯定比現在還要落魄的多。”
這不是自暴自棄,而是真心想通了自己的處境,周慕寒這個人雖然可惡,但他帶給梁音的,始終是好的多於壞的。
沈七月在心裏嘆了口氣,明白梁音這是又在鑽牛角尖了,於是輕咳一聲對她發問:
“那你覺得周慕寒爲什麼願意娶你?”
“因爲我長得好看,他見色起意。”
梁音對這個答案一直堅信不疑,如果她是個奇醜無比的大胖子,當時別說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算是百分之百他也未必會同意。
沈七月點頭:“那你那張妖精臉是不是憑自己本事長的呢?”
“當然是我自己長的!如假包換純天然!”
說起這張臉梁音聲調頓時高了幾分,她現在渾身上下也就這張臉還能帶給她些許自信了。
沈七月聳肩:“所以,你憑自己本事長了那張妖精臉,然後用這張妖精臉吸引了周慕寒娶你、讓你這三年有所依靠,那四捨五入一下就等於你憑自己本事讓自己這三年有所依靠,有問題?”
梁音:“……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沈七月重新拿起筷子,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那快喫飯吧,肉煮久了就不好吃了。”
這“邏輯嚴謹”的安慰雖然沒有任何說服力可言,但莫名卻讓梁音心情好了很多,仔細想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她邊想邊拿起筷子,重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