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唯辰嗯了一聲，臉上面無表情，但卻越朝VIP病房走近臉色愈加難看，助理清楚今天的見面就是一場血雨腥風，於是禁聲跟在身後，什麼也不敢多問。
很快到了周老夫人的病房門口，馮姨早已經等在外面，見到葉唯辰還算客氣：“老太太說讓您自己進去。”
這種情況之下不管怎麼稱呼都尷尬，所以馮姨乾脆省了稱呼。
葉唯辰目不斜視，看都沒有看馮姨一眼，直接推門便進了病房。
馮姨在老太太身邊伺候多年，也算的上是閱人無數，看到葉唯辰這副表情，便隱約覺得今天的事情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勁，雖然之前幾次見葉唯辰她也都不冷不熱的態度，但這次她卻隱約覺得葉唯辰眼神中似乎有敵意。
她猶豫着要不要進門將這件事告訴了老太太，想了一想還是算了，畢竟血濃於水，葉唯辰就算再怎麼不是人，也不會對一個老人家下手。
病房內，奶奶聽到門口傳來聲響，慢慢擡起頭看過去，嘴角勾起輕笑：“你來了？”
說實話，葉唯辰眉眼間還是有幾分像他去世的爸爸的，雖然不像周慕寒那樣整個輪廓都相似，但若是走在一起，也一定有人看的出這是一對父子。
葉唯辰面無表情，眼底泛着陰鶩的光，從進門開始視線便一直盯着奶奶，彷彿要透過她看清楚她的心一樣。
奶奶有些疑惑：“你怎麼這麼看着我，奶奶是有哪裏不對勁麼？”
“我只是想看清楚您長什麼樣子，好讓我能牢牢的記在心裏。”
葉唯辰沒想把自己的第一表達的這麼明顯，但沒想到一開口就沾滿了敵意，他冷笑了一聲，心裏的怒意像是一個在不斷變大的火球，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奶奶聞言臉色微變，看出葉唯辰的眼神中帶着恨意，但卻不知道這恨意是來自何處，於是坐穩身體，向後靠了一下，頓了頓又開口：“你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
以前都是她主動去約他見面，他大多數都是拒絕，而這次卻是他通過助理主動表示要見面，奶奶隱隱覺得這裏面有什麼不對勁。
“恐怕是您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吧？”
葉唯辰皺着眉頭轉過身，雖然嘴角勾着笑，但臉上的寒意卻絲毫不減，甚至還帶着幾分攻擊性。
奶奶臉色沉下了幾分：“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老婆子沒多少日子了，沒時間和你這樣猜來猜去。你若是有不滿、有要求，都儘可能的提出來吧，趁着我還有一口氣在，一定儘量都幫你爭取，這樣我死了之後，也能理直氣壯的去見你的爸爸。”
“好！”
葉唯辰點點頭，似乎終於對奶奶的話滿意了幾分，他上前一步，雙手撐在奶奶的病牀上，目光如炬的盯着她：“我想問奶奶要一個真相，一個我追查了十幾年的真相！”
“什麼真相？”
奶奶聽到這句話心裏一頓，忽然生出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或者說是預感。
他這話一問出來，奶奶的臉色頓時變了，而也就是這一瞬間，葉唯辰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原來，真的是這樣。
奶奶臉色開始泛白，擡眼看着葉唯辰，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對這件事知道多少，瞭解多少，但葉唯辰的表情卻始終不變，一直是那副陰冷的笑意。
他慢慢站直身體，繞過病牀緩緩走向奶奶：“車禍，僱傭的司機，那筆大的驚人的轉賬，還有我媽媽那麼多年的躲躲藏藏，難道都是因爲您麼？”
昔日的所有的委屈和恨意全都席捲而來，周慕寒的心裏此刻像是被一個冰塊牢牢動作，他每說出一個字，都帶着無以言說的寒意。
“你……你、你都知道了？”
奶奶聲音斷斷續續，這樣一問幾乎就等於是承認了。
葉唯辰的情緒瞬間爆發，他一聲怒吼出來：“我知道什麼？知道是你收買了那些人，是你讓那些人撞死我媽媽？你口口聲聲說對不起說，說要補償我，難道就是這麼補償我的？就是用害死我媽媽的方式？”
他字字尖銳，像是一個手裏拿着尖刀的惡徒狠狠朝着奶奶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紮上去，血流如注，但他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奶奶渾濁的眼睛中頓時溼潤起來，多少年未曾出現在她臉上的驚慌表情也在這一刻浮現，她擡手想去抓葉唯辰，手腕顫抖：“不是……不是的，奶奶也不想這樣的，只是當時的情況身不由己，奶奶、奶奶只能那麼做……”
那件事之後，奶奶差不多把自己關在房間中一個月，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但卻沒有人人會退路，因爲她只能這麼做，就算現在重新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也只能那樣做，因爲她不僅是一個女人，更是周家的夫人，她有責任、也有義務要守住周家。
“身不由己？”
葉唯辰冷笑一聲，面對奶奶的眼淚，他像是絲毫不爲所動：“你口中的身不由己，就是因爲我媽媽威脅到了你兒子和兒媳婦之間的商業聯姻，對麼？你擔心你的兒媳婦因爲我媽媽的存在而不再一門心思幫你的兒子，所以爲了討好她，你就殺了我的媽媽，對麼？”
他用詞尖銳，說出的話也十分殘忍，完全不給奶奶任何解釋的機會。
但更殘忍的是，他說的這些竟然就是真相，竟然就真的是奶奶做過的事情。
奶奶淚流滿面，向前傾着身子想要去拉葉唯辰：“這件事是奶奶做錯了，奶奶對不起，奶奶到了地下會親自去和你媽媽道歉，會親自求她原諒的……奶奶也求求你，不要因此憎恨周家，這都是奶奶自己的錯，是奶奶自作孽……”
這番話奶奶說的真情實感，字字發自肺腑，她這一輩子，用過的手段、下的狠心很多很多，但唯有這一件事一直讓她耿耿於懷，滿心愧疚，本以爲能保守這個祕密一直去地下，結果沒想到竟然還是被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