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門，看到的就是沈培元那張溫潤的臉。
沈培元便是他的父親，前橫的那種，可是無論多麼的溫潤，在他的眼裏，都只覺得噁心。
指尖一頓，他下意識地就想轉身再出去。
“站住！”沈培元迅速起身走向沈肆，臉上有不悅，卻也有無奈。
沈肆停下腳步，冷漠地看着沈培元。
“剛回來又要去哪兒？”
頓了頓，沈肆倒也不打算出去了，直接繞過沈培元，往客廳裏走，書包一甩，人往沙發上一坐，臉色還是冷着。
沈培元無聲地嘆了口氣，然後走過去，在沈肆的身邊坐下。
“阿肆，我們已經好久都沒有見面了，你就不能對爸爸稍微態度好點兒？”
聞言，沈肆的眼神更冷，他看向沈培元，諷刺地笑了笑：“你配嗎？”
可是即便如此，沈培元仍舊沒有生氣，倒也真的已經習慣了，只是眼底多少帶了些傷感。
“下個月就是你的生日了，十八歲的成人禮，爸爸想給你大辦一場。”
“不需要。”正如沈培元視線所想的那樣，沈肆十分乾脆地拒絕了，似乎一點兒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阿肆，這是你十八歲的成人禮，很重要的日子，不管怎麼樣，還是應該大辦一場，到時候你可以邀請自己的同學朋友一起……”
說到一半，沈培元卻突然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來，他的兒子……似乎並沒有朋友，就連同學，也都沒有任何的交情，所以……
他好像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看着沈肆突然變得若有所思的神色，沈培元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圓場了。
然而，讓沈培元沒有想到的是，沉思片刻之後，他的兒子沈肆，居然答應了，那一瞬，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
“阿肆，你真的願意？”
“反正就算不願意你也會辦不是嗎？”
沈培元啞然，不得不承認，沈肆說得沒錯。
沈肆臉上的笑意越發的諷刺，卻又厭惡這樣的自己。
但是無論如何，這會兒的氛圍倒還算是有幾分的融洽，只是融洽的時間屬實是有些短暫了。
“過幾天是你媽媽的忌日……”
沈培元知道，這個話題是禁忌，一旦提起來的話，兩個人必然又會鬧得十分不愉快，然而，卻又不得不提起。
“爸爸想跟你一起……”
“不可能！”沈肆倏地站起來，看着沈培元的眼底有着深切的恨意他很少會有這般激動的時候，但是在這件事情上面，卻無法剋制。
“阿肆，若是我們一起出現的話，你媽媽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聞言，沈肆諷刺的一笑，那眼神，就像是利器，狠狠地扎進了沈培元的心臟。
“你，你錯了……”沈肆一字一句，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看到你，只會讓我媽覺得噁心，我媽她絕不會想要看到你！”
“阿肆！”
心底的戾氣完全壓不住，沈肆不再沈培元，徑直朝着門口走去。
“阿肆你去哪兒？”
“與你無關。”頓了頓，沈肆握着門把手，並未回頭：“但是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離開我家了。”
沈培元來不及再說其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開門離開，那明顯帶着發泄的巨大的關門聲幾乎要撞破他的耳膜，也似乎要割裂他的心一般。
然而，最終他也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法辯駁的是，畢竟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而沈肆，一個人走在夜色裏。
別墅區的綠化做得很好，但是卻顯得格外的空曠，風吹過的時候，甚至還帶了一點陰森，但是沈肆卻感覺不到，只是低頭，漫無目的地走着。
路燈下，影子拉得很長。
他原本是毫無目的地走着，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卻突然走到了戚家的附近，他看過去，那裏是一片黑，不知道是都休息了，還是根本就沒人。
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了戚嫵的臉，她笑得很甜，眼睛很亮。
這一刻，他的心頭涌上一種衝動，一種強烈的想要見她一面的衝動，這種衝動驅使着她，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拿出了手機，並且給戚嫵打了電話。
等到想關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戚嫵那邊接的倒是真快。
“喂？”她的聲音仍舊溫軟，只是透過電流，多了幾分沙沙呃顆粒感。
沈肆卻僵了，並未說話，因爲還沒想好該說什麼，這個電話，本就是鬼使神差一般。
“怎麼不說話？是信號不好嗎？”戚嫵疑惑地看了一下通話界面，差點兒都以爲是掛了呢。
“沒有。”沈肆出聲，他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鞋尖。
戚嫵笑了一下，掩飾不住的愉悅：“你居然還會主動給我打電話呀？”
沈肆沉默，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莫名的，戚嫵突然覺得，沈肆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沈肆一震，他並未想到，戚嫵居然會如此輕易地發現自己的心情，明明……他應該也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吧？
她發現了，他開心，卻並不想讓她擔心，所以沈肆否認了：“沒有。”
然而，越是如此，戚嫵就越發的能夠肯定，這人今天心情是真的不好，畢竟能主動給她打電話已經是相當的反常了。
她本來是趴在牀上的狀態，這會兒坐起來，問道：“你在哪兒？”
“在家。”沈肆迅速地回道，然而……
其實戚嫵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的瞭解沈肆，幾乎他出聲的一瞬間，便認定了，他在說謊。
斂眉沉思了一瞬，她大膽猜測道：“你該不會是……在我家門口吧？”
沈肆：……
他是真的有被驚到，她該不會是……會算命什麼的吧？
沈肆的沉默讓戚嫵越發的確定了，自己猜得果然沒錯，她迅速地起身，把手機夾在肩膀跟臉中間，然後去找外套。
“你等我一下啊，我馬上就下來了。”
“不用，我馬上就走了。”
“別廢話，讓你等着就等着。”戚嫵以一種十分奇怪的姿勢艱難穿上了外套，然後急匆匆地往樓下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