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問非得問，問這麼明白乾什麼？就是想故意看她出醜是嗎？
因爲激動，戚嫵面上沁着微紅，眼睛很亮，臉頰微鼓，整個人都燃燒着蓬勃的朝氣。
沈肆看着，卻是忍不住笑了，是冰雪消融般的溫和，那雙向來黑沉沉的眸子裏，此刻似乎也有了光亮。
他很少會這麼笑，但是笑起來實在是犯規。
戚嫵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到，心尖上好像輕顫了一下，明明也不是花癡的性格，但是現在卻……
她很艱難地挪回了視線，但是下一秒，整個人彷彿又要炸了。
“我很高興。”沈肆的聲音就如同他的話一樣，透着明顯的愉悅。
他突然又湊得更近了些，壓低了嗓音，重複一遍：“我很高興，真的。”
戚嫵猛地回頭看沈肆，那一瞬間，幾乎是要被他的眼神給溺斃了，她茫茫然地問了一句：“高、高興什麼？”
聞言，沈肆眼底的笑意更甚，整個人甚至都透着一股子的暖意：“看到你喫醋，我很高興。”
戚嫵張了張嘴，一時無言了，緊接着，耳後根開始發燙，瞬間就蔓延到了臉頰上，乃至全身，她整個人彷彿都要被蒸乾了。
“換位思考，如果我是今天的你，也一定會喫醋的。”
嗯嗯嗯？
戚嫵的腦子瞬間就越發的亂了，他、他這是什麼意思？她怎麼感覺有點兒理解不了了呢？
大抵是戚嫵臉上的茫然太過明顯，沈肆忍不住伸手，用小指肚輕輕地颳了一下她的臉頰，索性把一切都攤開來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戚嫵。”他開口，斂了笑意，神情認真而又嚴肅：“我喜歡你，只喜歡你。”
“不是什麼小餅乾還是小麪包的，只是你，也只有你。”
“所以……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試試？”
他直直地看着戚嫵，將她臉上的震驚呆滯全部都收入眼中。
而戚嫵這會兒，是真的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她整個人石化住了，只是傻傻地看着沈肆，耳邊迴盪着他的聲音，似乎很遠，又好像很近。
這一刻，其實很久之前就已經設想過的，然而，真的到了這一刻，卻又是完全不同的心境，是讓她完全手足無措的一刻了。
她睜大了眼睛，久久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沈肆倒也不着急，只是就着這個姿勢靜靜地看着。
只是看着看着吧，視線就略有些變味兒了，畢竟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如此近距離地看着，心中難免會生出幾分旖旎的心思來。
他不是會委屈自己的性格，既然有些信仰的話，不如付諸行動，反正她的心意，也已經很是明確了。
他“嗯？”了一聲，眼神越發柔軟了下來，然後……湊得近了，更近了，近到再往前一點點，便能夠親上了。
兩個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病房裏的氛圍陡然就曖昧起來了。
戚嫵始終呆滯。
然而……就在兩個人的脣即將要觸到的時候，戚嫵卻是猛然間反應過來了，她倏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倉促之間，指尖甚至還輕輕地劃過了沈肆的脣，帶起一點點微麻的痛感。
這儼然拒絕的姿態讓沈肆的神色微微一凜。
沈肆：？？？
！！！
這回傻的人，可就是他了。
不是？
什麼叫做不能早戀？
那她之前撩得那麼起勁是爲了什麼？好玩兒嗎？還喫醋喫成這樣，結果到頭來，跟他說不能早戀？
沈肆當真覺得喉嚨裏卡了一口的血。
溫柔迅速地斂去了些，他的眸色再次黑沉，明顯醞釀了不悅了，就這麼看着戚嫵的時候，壓迫感還是相當重的。
戚嫵這會兒倒是一點兒都不尷尬害羞了，更多的還是心虛，她覷一眼沈肆，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然而卻忘記了，她的手上可是扎着針呢，這一牽扯，好傢伙，直接把針頭給扯了出來。
“啊！”她低低地呼痛，眼淚瞬間就要出來了。
沈肆也是瞬間慌亂地看過去，眼神一下就變了。
此刻，戚嫵的手背已經迅速地腫起來了，血還在往外滲着，看上去實在是可憐極了。
臉色迅速地黑下來，沈肆立刻按了呼叫鈴。
等待護士過來期間，沈肆又飛快地抽了幾張紙巾輕按在戚嫵手背上，完全不敢用力。
有血絲滲透了紙巾。
沈肆的臉色更黑了，心底涌上了滿滿的自責，都怪他！
“對不起！”
他蹲在地上，仰頭看向戚嫵，眼底的愧疚已然快要溢出來了。
戚嫵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剛纔主要是太毫無防備了，才越發的痛了。
她剛想說話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是匆匆趕過來的護士。
護士還以爲是要換藥水了呢，卻沒想到……
“這是怎麼回事？”她看着地上滴到的幾滴血，十分的驚訝。
“不小心把針頭給扯掉了。”戚嫵看了沈肆一眼，才解釋道。
“來，讓一下，我看看。”
護士走過來的時候，沈肆順從地讓到了一邊。
護士輕輕地掀開了紙巾，露出了戚嫵的手背，白得晃眼的皮膚上卻是青紫一片，針眼周圍還有半乾不幹微微溼潤的血跡。
能夠十分明顯地感受到，沈肆周身的氣壓更低了，然而，他也只是在生自己的氣。
戚嫵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復又垂下眸子，看着護士給她重新紮針。
她其實並不怕打針，只是看着那閃着寒光的針頭，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緊張的。
因着這隻手的手背已經淤青了，只能換另外一隻手了。
護士出去重新端了托盤回來，換了個方向。
就在針即將要扎進去的那一刻，有什麼朝着她的眼睛籠罩了下來，她下意識地就閉上了眼睛，眼皮上是溫熱的觸感，然後她的整個世界都黑了下來，呼吸間，是沈肆身上清冽的氣息。
她還沒晃過神來呢，就聽到了護士的聲音：“好了。”
然後，沈肆便收回了手。
世界再次恢復光明，戚嫵首先看的不是自己挨第二針的手背，而是沈肆，只是這人黑着臉，也沒什麼好看的。
護士利落地收拾了東西，只是臨出門前，還是叮囑了一句：“別再瞎胡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