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回到病房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了，一打開門，正好跟戚嫵的視線對上了。
這倒是他沒有想到的，她居然還沒睡。
戚嫵也是挺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嘴裏喃喃問道：“你……你怎麼又來了？”
明明晚上他走的時候不是說晚上不過來了的嗎？
現在怎麼又……
兩個人對視着，沈肆倏地不自然地撇開了視線，本來只是想悄悄過來的，卻沒想到她還醒着，突然就有一種莫名的被抓包的尷尬。
連他都能覺得尷尬，也是很不得了了已經！
他走進來，輕輕帶上門，深夜的醫院總是格外安靜，尤其還是VIP病區，更是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沉默的尷尬在病房中逐漸的蔓延開來。
主要也是因爲深夜，這孤男寡女的，又是正在曖昧期呢，那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那啥的咯。
尤其是戚嫵，以前沒挑明的時候，她撩得可快樂了，可是這層窗戶紙一旦捅破之後，那感覺自然就完全不一樣了。
沉默了半晌，沈肆才終於率先開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戚嫵搖了搖頭。
又是短暫的沉默，沈肆在病牀邊坐下來，聲音溫沉：“那你睡吧。”
睡的確是打算睡來着，但問題是……
“那你呢？”
這麼大一個人怵在旁邊，戚嫵表示真的很難睡得着啊。
但是沈肆卻誤解了戚嫵的意思，還以爲她是在關心自己呢，眉眼間染上了溫潤：“我坐着就好了。”
糾結了一瞬，戚嫵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那個……要不你坐沙發那兒去？”
嗯？
沈肆眉梢微挑。
戚嫵撓了一下鼻尖這才挺心虛地解釋道：“你坐這兒……我睡不着啊！”
沈肆：……
沈肆沉默了，原本還是挺溫情的時刻，但是……
他黑沉着眉眼看戚嫵，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話。
戚嫵無辜地眨了眨眼，但實際上還是有那麼點兒莫名的心虛的。
對視良久，沈肆終於起身，老老實實地去沙發上坐着了。
沙發上坐着還舒服多了，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心裏卻憋悶着一點兒什麼。
又是漫長的寂靜。兩個人，一個在牀上躺着，一個在沙發上坐着，中間不過幾米的距離，但是卻彷彿隔着一道鴻溝似的。
好一會兒，戚嫵的聲音才幽幽地響起：“你睡了嗎？”
她的聲音很輕，好像生怕驚擾了什麼似的。
沉默之後，便是沈肆沉沉的嗓音，隱隱帶着一點不爽：“你覺得我睡得着嗎？”
他似乎意有所指哦。
戚嫵眨了眨眼，慢吞吞道：“要不……你還是回學校吧？”
沈肆的心頭再次被卡了一口血，不爽的情緒更甚。
“就這麼希望我走？”
他不高興的情緒已經相當的明顯了，戚嫵也不是個聾子，自然聽出來了，不過她還是挺無辜的，聲音也透着一丟丟的小委屈呢。
“我、我就是怕你在這裏睡不好啊。”
這人可真是狗咬呂洞賓啊！
沈肆沉默一瞬。
磨磨唧唧嘀嘀咕咕的是不是故意想擾亂他的心神？他本來就心神不定呢。
沉默了大概兩秒鐘，戚嫵突然嘆了口氣，挺苦大仇深的語氣：“我睡不着啊！”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睡多了，還是因爲某個人在場呢，反正她現在就是清醒得不得了，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眼睛瞪得像銅鈴jpg
“要我哄你睡覺？”
啊……誒？
戚嫵自己都愣了愣，是驚訝跟茫然的小心情，緊隨而來的，是慢慢攀上臉頰的羞澀。
她很努力地壓制住這樣的羞澀，故意勉爲其難道：“也不是不行啊。”
嗐，哄睡這種服務，她好像還從未體驗過呢，尤其是沈肆的哄睡服務，真是想想還有點兒小激動呀。
沈肆原本也只是隨口說說的罷了，卻不想，居然就真攤上這個任務了，不過既然哄睡的對象是戚嫵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他人生中的哄睡經歷實在是太過久遠，久到大部分的細節已經想不起來了，不過倒還知道，哄睡嘛，講個故事大概是行得通的。
“給你講個童話故事？想聽什麼？”
這下，沉默的人便成了戚嫵了，她斟酌了一下，才委婉道：“我……已經快成年了。”
所以童話故事什麼的，真的不太適合了哦。
這樣的言下之意，沈肆自然也是聽出來了，不過他脫口而出一句：“在我這兒，你可以永遠是個孩子。”
哦豁！
戚嫵愣住了，這個人……什麼時候這麼會了？
嗐，心裏頭這種甜絲絲的感覺，真的還挺美滋滋的哈。
她已經很努力地剋制心底漫上來的甜意了，但是嘴角的弧度卻是怎麼壓都壓不住，這一刻，她真的無比的期待着畢業了。
其實沈肆自己，在說出那句話之後，臉色便也有些不自然了，不過好在隔得挺遠，不至失了面子。
“那好吧，你就給我講講唄。”
偶爾重溫一下童年的話，也還是不錯的對吧？
只是沈肆吧，腦子裏面一個童話故事都沒有，哪怕是大家最耳熟能詳的美人魚啊白雪公主之類的，也知道的並不完整。
要說講童話故事的話，他還得現場搜索纔行。
於是他拿出手機，隨便的找了一個兒童睡前故事合集，挑了一個順眼的，便開始念起來了。
只可惜啊，他聲音雖然好聽，但是語氣卻硬邦邦的，一點兒感情都不帶，這聽起來，哪兒還有半分童話故事的味道啊。
戚嫵一開始還打算忍一忍的，但是奈何越聽越清醒，與初衷背道而馳了，最後她實在是忍不住了，低聲打斷了沈肆的無感情朗讀表演。
“要不……你還是給我講講其他的吧？”
“行，那就講這個小白兔的故事……”
“等等！”戚嫵趕緊阻止，措辭間還是需要小小的斟酌一下的：“嗯……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聽童話故事，你給我講講其他類型的吧？”
沈肆沉默一瞬，倒是很快應下了：“好，你想聽什麼？”
就他這古井無波的語氣，念課本怕是更合適吧。
誒等等！
戚嫵眼睛一亮，她好像知道自己要聽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