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時間越久就越難找，到現在，反倒是越發的杳無音訊，他們甚至都已經不知道，她是否還好好地活着。
不過，當程陸調查戚嫵的時候，得知她名義上的母親居然是劉慧，那時，他其實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程陸既希望戚嫵就是他要找的人，但同時，卻又不希望。
若她不是他要找的人的話，最起碼還可以自我欺騙一番，騙自己他的姐姐還好好地活着。
只是真相究竟如何，他心裏已然是有數的。
這一段往事，其實略有些漫長，漫長到，戚嫵恍惚間，彷彿經歷了別人的一生，那個叫做陸夢然的女孩兒的一生。
應當，是可以用女孩兒來形容她的吧，畢竟在這場訴說中，她就是這般花一樣的年紀。
她眨了眨眼，整個腦子裏都是空的，幾乎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陸、陸夢然會是她的親生母親嗎？
“所、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的父親，就是戚成鋼，他就是當初那個男人嗎？”
程陸點了點頭，他查過了，戚成鋼二十年前改過名字，只是當初他們誰都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所以這才一直都找不到人。
他也看過戚成鋼的照片，即便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即便他當時還很小，但是，程陸卻仍舊可以確定，那戚成鋼就是當年的那個男人。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會越發的肯定，戚嫵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當然，事情還是會有其他的可能性的。
戚嫵整個人還是很懵，儘管之前一直猜測自己究竟是不是劉慧親生的，然而現在，當這個猜想即將要變成現實的時候，她還是沒辦法很坦然的接受，甚至忍不住懷疑。
她愣愣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一半的靈魂似的，而另一半也是傻的。
這樣的反應倒是在程陸的意料之中，畢竟任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不可能坦然接受，要是換成他的話，八成會覺得對方是哪個精神病院裏剛逃出來的。
其實，這個女孩子的反應已經比他想象中的淡定多了，真不愧是他姐姐的女兒。
是的沒錯，程陸儼然是已經基本確定了，戚嫵就是他的外甥女。
戚嫵茫然不知所措，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最後還是落在了陸夢然的照片上，那種親切感已然越發的強烈了。
但是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猛地擡頭看程陸：“她、她現在在哪裏？”
程陸沉默了，或許不應該告訴小女孩兒這個不幸的消息，然而即便現在不說，她將來總歸還是會知道的。
不過程陸的沉默已經叫戚嫵產生不詳的預感了，心裏油然而生一種不安。
有的時候，其實你已經清晰地認知到了這個問題，只是卻還是會自我欺騙，自我逃避，並不願意面對。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頓了頓，程陸說得也很是艱難：“她應該已經……”
最後兩個字，他到底還是說不出口的，那是他的親姐姐，是從小招呼着他呵護着他的姐姐，他怎麼能宣判她的……
她倏地又起身，作勢要朝外去：“我、我去問清楚，我去問我爸，她究竟是不是……是不是……”
這個“死”字，戚嫵無論如何也是說不出來的，明明已經到了嘴邊了……
“等等！”程陸也立馬站起來，攔住了戚嫵：“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啊！”
戚嫵想，難道她還不夠冷靜嗎？她都沒有哭，也沒有、沒有……
可是有些事情，好像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啊。
當然，她連程陸也沒有騙過就是了。
“別衝動。”
戚嫵到底還是又坐了回去，只是指尖微微顫着，呼吸都有幾分不穩。
“求證當然是要求證的，但是在那之前，我想，我們還是需要確認一件事情。”
確認的是什麼，戚嫵心裏自然也是清楚的，她沉默了一瞬，然後點點頭：“好，所以我需要做什麼？”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去做個親緣關係的鑑定？”
這是最直觀，也是最有力的證據。
戚嫵自然是點頭答應了，於是兩個人便約好了親緣關係鑑定的時間。
這頓飯，自然是無論如何都喫不下去了的，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包廂。
因着身份的關係，程陸刻意拉遠了跟戚嫵之間的距離，裝得兩人並不是一波的樣子。
他們出去的瞬間，杜威跟秦笙兩個人就起身了。
把人接過來了，自然也是得負責把人送回去了，只是戚嫵卻是拒絕了，她的腦子裏面真的太亂了，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再去面對程陸。
最後沒辦法，程陸便只好縱着她了，只叮囑戚嫵，到家的時候一定要跟他報個平安。
戚嫵應下了。
程陸他們離開之後，戚嫵的神情就越發的垮了下來，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子的頹喪。
“你……沒事吧？”秦笙看了戚嫵一眼，眼底倒是含了點兒關心。
戚嫵搖搖頭，卻又點了點頭，心裏面悶得不行，可是這樣的情緒，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宣泄。
秦笙雖然平時高冷了些，但這會兒倒是還挺知心姐姐的，她主動提議：“要不要找個地方坐坐？”
戚嫵自然沒有拒絕。
於是兩個人便找了一家飲料店，尋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來。
坐下之後，戚嫵也沒有馬上說話，只是盯着某一處，眼神虛空，始終沉默着。
秦笙似乎也並不着急，只是靜靜地等待着。
良久，久到手裏的奶茶裏，冰塊都要化光了，戚嫵的眼底才終於凝了些光。
“抱歉，今天打擾了你這麼久。”
秦笙笑了一聲：“反正都已經打擾了，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說說看你現在到底是……在苦惱什麼？”
頓了頓，秦笙又補充道：“當然，你要是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
畢竟隱私嗎，每個人都還是有的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