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周遭的空氣瞬間稀薄了起來。
她們似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泰然自若地坐在沙發上聊天。
傅立成顯然有些沉不住氣了,他深吸口氣,在她們面前止步,“去喫早飯吧。”
傅老太太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這個做爺爺的,過來陪孫媳婦喫頓早飯是很正常的。”傅立成全程看着陸眠歸,儼然不把溫穗放在眼裏。
傅老太太也看出他的心思,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來,“我會和兩個孫媳婦喫的。”
適時,傅少弦走了進來,“爺爺,奶奶,我把京城最好的廚師請過來了。”
說完,他揚了揚下巴,“那裏是廚房。”
廚師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微微頷首,“好的。”
很快,大廳沒了廚師的身影。
溫穗斟酌片刻,斂起冷眸,聲音溫軟,“奶奶,既然如此,我們一起入座吧。”
聞言,傅老太太沒有拒絕,“好。”
餐廳,大家一起入了座。
傅老太太環視一圈周遭,疑惑出聲,“穗穗,阿肆怎麼沒下來?”
“許是昨晚太累了吧。”溫穗語氣平靜,沒有摻雜着任何情緒。
傅老太太浮想聯翩,笑着開腔,“看來要給阿肆補補身子纔行……”
溫穗眸色微動,沒有搭腔。
頃刻,傅九肆和陸南行出現在衆人眼裏。
他那雙深邃又神祕的雙眸掃視一圈四周,最終將視線落在溫穗身旁的空位置上。
他泰然自若地在溫穗身旁落了座。
陸南行看見傅少弦坐在自己妹妹身旁,眸底有一閃而過的不悅,礙於衆人在場,只能強行壓下這股不悅,隨便找個空位置坐下。
一時間沒人說話,空氣凝結成冰。
沒過多久,廚師把做好的佳餚端出來,整齊地擺放在桌上。
傅立成率先拿起筷子,“動筷吧。”
其餘人不爲所動。
傅立成神色微變,沉聲開腔,“都愣着幹什麼?”
傅少弦突然想起什麼,驟然說道:“想必大家是無酒不歡吧?來,把我珍藏多年的美酒拿上來。”
傭人把他帶來的美酒放在桌上。
傅少弦皺起眉心,語氣捎上一抹冷意,“不會拿酒杯?”
這點芝麻小事還需要他親自提醒?
真是沒用!
傭人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慌亂,忙道:“是。”
片刻,衆人面前皆擺着一個酒杯。
傅立成斂起眸子,緩緩道:“給大家倒上吧。”
傭人來到溫穗身旁,還沒有開始倒酒。
溫穗冷聲道:“我不喝酒。”
聞言,脾氣暴躁的傅立成差點拍案而起,聲音凌厲,“溫穗,你是想掃了大家的雅興?”
溫穗神色淡漠,掀起紅脣,“我不喝酒。”
她再次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傅立成覺得臉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直接放下狠話,“不喝就給我滾出去!”
這麼多人在場,這個鄉下丫頭居然不給他面子!
看來這鄉下丫頭是沒有叫錯的!
傅少弦眸底劃過一抹興味,他倒是想看看她怎麼應對。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餐廳裏很安靜,靜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傅立成冷眼掃向呆若木雞的傭人,“還不快點給他倒酒!”
傭人連忙點頭,把酒倒進酒杯裏。
“倒滿!”傅立成冷冷說道。
只要溫穗輕輕一碰酒杯,裏面的酒便會溢出來。
傅老太太看不下去了,“既然穗穗不想喝,那就不要逼她了。”
傅立成看着溫穗的眼神逐漸銳利,語氣盡顯譏諷,“又不是千金小姐,區區一杯酒,怎麼就不能喝了?”
傅老太太一時語噎。
傅少弦笑着開腔,“溫小姐善解人意,大方得體,斷不會拒絕爺爺的好意。”
聞言,傅立成傲氣十足,下顎線收得鋒利。
半晌,傅立成一錘定音,“開懷暢飲!”
溫穗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酒杯,一股戾氣席捲而來。
傅九肆的臉上是一貫的冷漠,淬滿寒意的鷹眸落在她嬌俏可人的臉上,“我幫你喝。”
此話一出,陸南行微皺眉心,勸道:“阿肆,你等會兒還要去公司。”
如果他沒記錯,這個酒是很烈的,兩杯入腹定會酩酊大醉。
他還要和阿肆去公司處理事情,斷不能喝醉。
溫穗抿起紅脣,斟酌片刻,脣角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哥哥,我喝。”
她不能耽誤哥哥的正事。
所以她會爲他破例。
傅立成臉色緩和不少,舉起酒杯,“讓我們一起慶祝眠歸來到傅家。”
話落,他特意瞥了一眼溫穗,沒有在她臉上看到失落的神情。
轉念一想,她肯定是把情緒隱藏起來了。
呵,果然是心機重的野丫頭。
除了傅少弦,其餘人淡漠置之,沒有舉杯。
傅立成倒是不發火,與傅少弦碰了碰杯,旋即微抿一口。
溫穗擡起手,感到此刻的手格外沉甸,她剛觸及酒杯。
溢滿的美酒灑出了一些,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一隻大手突然橫了過來,他用紙巾擦拭她手背上的酒,動作溫柔細膩,不放過任何一寸肌膚。
溫穗笑得嫵媚,“謝謝哥哥。”
她輕抿一口美酒,香醇的液體倏然滑過舌尖,緩慢滑入喉嚨,漸漸融入血液。
男人夾了一塊紅燒豬蹄放進她的碗裏,“墊胃。”
溫穗乖巧點頭。
這女人變幻莫測,讓他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陸南行神色複雜。
傅立成看見她喝了酒,凹陷進去的雙眸輕微眯起,脣角弧度不自覺揚起。
傅少弦把酒杯放下,意味深長地看了溫穗一眼,眸色漸深。
這頓飯衆人各懷鬼胎,離心離德。
傅立成一直在催促溫穗把杯裏的酒喝完。
她不想再聽他催促,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沒過多久,溫穗小臉微紅,星眸爬上一層水霧。
她遲鈍了幾秒,放下筷子,“哥哥,我喫飽了。”
沒得到迴應,便率先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