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像陸遙這種不僅孤身一人還帶了個“小拖油瓶”的,心裏怕是更謹慎小心吧!
蘇柒若也沒捨得吵醒他,而是將一旁的薄毯拿過來遮在陸遙小腹上,由他睡個痛快。
少年長睫微翹,上了些妝容的臉上瞧着倒是比以往有氣色了些。
蘇柒若想到自己命人費盡心思尋來的那個侍兒,不由得勾脣一笑。
陸遙他太孤單了。
若是有那自幼伺候他的人在身邊陪着,應當能好些。
況且,她也已經命暗衛查過小竹這五年來的所作所爲,那孩子本性不是個壞的,便是最無助的時候也不曾傷人。
如此,她也能放心幾分。
不知發了多久的呆,蘇柒若的心思也轉了幾轉。
腹中似乎有什麼動了動,陸遙一驚,猛地睜開眼睛。
入目的大紅色以及正坐在桌邊託着下巴望着他的女子,嚇得他愣在了那裏。
“睡懵了嗎?還是忘了今日是什麼日子?”
蘇柒若笑看着他問道,順勢起身來到陸遙身邊,將人扶了起來。
“抱歉,我……”
陸遙愧疚地揪了揪手指,他沒想過自己能睡過去。
方纔猛地醒來,他的確是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了。
“無妨,我之前不是已經吩咐你那侍兒,讓他伺候你歇着嗎?”
蘇柒若擡手抽去陸遙頭上的金冠和髮簪,如墨的黑髮傾瀉而下,襯得眼前的人兒愈發好看。
“不關小竹的事情,是我自己不肯躺下的。”
怕蘇柒若責怪小竹,陸遙急忙說道。
不過他也有些後悔,自己這樣靠着熟睡過去,和躺在牀上又有什麼區別呢?
到底是被蘇柒若寵過了頭,連規矩都忘了。
“你身體與旁人不同,切不可強撐。”
蘇柒若伸手將掛在陸遙頭上的紅蓋頭拿下來放在一旁,倒了一杯溫熱的白水遞了過來。
陸遙有些慌亂於她的體貼細心,以往在宅子時,她雖也如此溫柔,卻從未這樣照顧過他。
莫不是憐他初入蘇府,纔會如此?
喝了兩口水,陸遙臉上的溫度才退下去些。
坐到椅子上環顧這房間,陸遙不由得一愣。
方纔只顧得和小竹相認了,他竟沒有細看。
這屋內的擺設……分明都是她的東西,難不成他們大婚是在她的院子裏?
可自古以來,大婚皆是在主君的院子,妻主連宿三日方可自由安排日後的留宿。
卻也沒見過哪個女人娶夫把人娶進自己院子的。
她……這是什麼意思?
見他微張着紅脣打量着這婚房,蘇柒若不由得勾脣一笑。
“你瞧瞧哪裏不合你意,待日後慢慢改就是。我平日裏甚少注意這些,所以房內都是管家帶着下人佈置的。”
“可,這是你的屋子。”
陸遙還是有些不明白蘇柒若的意思,她是想讓他替她佈置臥房?
“你我妻夫一體,我的就是你的。況且,我們已經成婚,日後你就要和我住在這裏,當然要按照你的喜好佈置了。”
“我們……以後要住一起?”
“自然。”
“可是,尋常人家從來都沒有妻夫兩個共用一個院子的,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我本就沒打算要與你分開住啊!你若是想要院子,這滿府隨你挑選就是,以後府裏的事情都是你說了算。”
陸遙耳尖兒一紅,扁着嘴哼唧了一聲道:“我要院子做什麼?”
他不過就是覺得不合規矩,所以纔多問了一嘴。
若是能與她住在一處,他自然也是開心的。
只是怕府裏的長輩們知道後會不高興,覺得他恃寵生嬌。
他對於住在哪裏並沒什麼在意的,可於她的看重,他心裏十分滿足。
“你不用擔心那麼多,就安心住在這裏就是。這個院子可是府裏位置最好的,我一出生,祖母便爲我準備好了。”
作爲蘇府的嫡長孫女兒,蘇柒若的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
“那我都聽你的。”
二人相處起來較以往親近了不少,只是成婚的那些個繁文縟節因爲陸遙有孕的事情便全都取消了。
這事兒雖還對外瞞着,可有些小聰明的,也都能猜出個一二。
今日太女殿下來了府裏,許是因爲愧疚,喝了不少的酒,瞧着臉色也不太好看。
蘇柒若爲了把她哄走,也費了很大的力氣。
再加之自己也喝了不少酒,與陸遙說了一會兒話,便覺得罰了。
陪着陸遙用了晚飯,蘇柒若便招呼人送水進來。
“今日你也累了一天,早些洗洗睡吧!”
“嗯。”陸遙點點頭,忽然想到了陸遠,他已經一整日都未見到他了。
“阿遠他……”
“阿遠就住在隔壁的院子,有風霜在旁邊陪着,你不用擔心。”
要真說起來,陸遠其實要比陸遙厲害得多,那孩子可不是個能喫虧的主。
且不說府裏無人敢動他分毫,便是有,陸遠也不會坐在那裏等着別人來欺負。
不然那麼一個瘦削病弱的孩子,又是如何毒殺了張府滿門的呢?
“謝謝你。”
陸遙又一次道謝,蘇柒若連說他都懶得說了。
在外人面前陸遙稱呼她爲蘇姐姐,可在蘇柒若面前,陸遙從來都是“你”“你”的叫。
“讓小竹進來伺候你吧!”
陸遙去沐浴,蘇柒若則拿了一本書歪在軟榻上看了起來。
待一切收拾妥當,陸遙先上了牀,就靠着牀邊躺在外面。
蘇柒若擦着發上的水珠,朝陸遙挑挑眉:“你睡裏面。”
陸遙一驚,忙搖頭道:“那怎麼行?若是你夜裏口渴,我還要爲你倒水……”
陸遙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蘇柒若出聲打斷。
“你是覺得我手殘了還是腿斷了,半夜口渴要一個孕夫爬起來替我斟茶倒水?”
陸遙輕輕挪到裏邊,心裏總還是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兒。
她的所作所爲與他的認知完全不同,哪家的妻主會讓夫郎睡在牀裏的?
這種偏寵讓陸遙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就怕有朝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