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的，比黃連還苦，但卻救了我們所有將士們的命。”
荒山上草木不多，稀稀拉拉才能看到幾棵。
若是再撐一天，還不知要平白搭進去多少人命呢！
葉明鼻子忽然一酸，想到自己平日裏喫的那些東西，有時遇上自己不喜歡的，他甚至連碰都不碰一下就讓人去倒掉，還要跟下面的人耍小脾氣，便覺得自己好過分。
“委屈殿下了。”
葉清自認並不是個多麼感性的人，在聽了顧朝陽的故事後，也忍不住感慨道。
都說將士們有多英勇，卻無人知道那背後的艱辛。
馬革裹屍，能回來的好歹還能落葉歸根。
有些人卻是一輩子都不能再回到自己的故鄉，甚至連屍身都湊不齊了。
“倒也不覺得委屈，只是多經歷一些，便多懂一些道理，也算是因禍得福。”
蘇柒若從來不覺得在西北這五年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她反倒覺得自己無比幸運。
“殿下心胸坦蕩，實乃我輩楷模。”
葉清這話出自真心，其實小時候她便發覺這位三殿下與旁人不一樣了。
只是那時她身子不好，只能陪着三殿下一起讀書，卻不能陪她習武，這伴讀做的實在不合格，害怕耽誤了三殿下的事兒，後來便回家養身子去了。
“我等都不是外人，切莫再說這些官話，聽得我還怪不自在的。”
顧朝陽替蘇柒若開口道。
她三表姐自然不是一般人，但被人當衆這麼誇獎，三表姐也未必喜歡。
“顧小郡王說的是，但那些話絕對發自在下肺腑，並非虛誇。”
“哈哈……喝酒喝酒，你能喝點嗎？”
顧朝陽端着酒壺先給蘇柒若滿上一杯，又朝葉清問道。
“這桃花釀不醉人，倒也能喝兩杯。”
葉清起身準備接過酒壺卻被顧朝陽側身避過，道：“你身子不好，這倒酒的活兒就給我吧！”
“既是葉大小姐都能飲一杯，想來葉公子和莫公子也能品上一品了，那大家就都嚐嚐吧！”
顧朝陽利落地給每個人都斟滿了酒，這才又坐回蘇柒若身邊。
都是年輕人，又有顧朝陽和葉明兩個小活寶在，大家相處倒也融洽。
蘇柒若偶爾也會與莫雪塵搭一兩句話，莫雪塵也都會認真回答。
忽然想到南越太女一事，蘇柒若有心想要提醒莫雪塵兩句，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那畢竟是明年的事情，若她這會兒提出來，只怕人家也不會信。
而且她又如何解釋自己知道那南越太女會看中莫雪塵一事呢？
這事兒只能後面再尋合適的機會了。
但這些世家公子們尋常是不出門的，蘇柒若又怕日後再無機會見到他，到時又該怎麼傳信給他呢？
莫雪塵緊張地坐在那裏，每每蘇柒若的目光看過來時，他都覺得面頰火辣辣的。
他發現自己越接近她，就越想了解她。
明明知道前面有可能是萬丈深淵，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試探一二。
“表哥，我想去如廁。”
葉明喝了不少茶水，這會兒有些憋不住了。
莫雪塵輕輕點了點頭，葉明就趕忙與蘇柒若知會了一聲，便讓莫雪塵陪着出去了。
“葉老太傅身體可好？回來多日，一直未曾去拜訪，心中實在難安。”
這還真不能怪蘇柒若，從她回京那日起，就沒閒過。
每日都在赴宴和赴宴的路上，便是有心拜訪誰，也只能往後放一放了。
葉清笑着說道：“祖母一切安好，有勞殿下記掛。”
“葉老太傅也算得上是本殿的恩師，本殿理當前去拜會纔是。不過明兒府中還有些事情，待後日再給老太傅送拜帖上門叨擾。”
“殿下言重了，葉府的大門永遠都爲殿下敞開着。”
二人還在說着後日去葉府探望葉老太傅之事，外面便傳來一陣吵鬧聲。
蘇柒若不悅地蹙了蹙眉，顧朝陽忙起身道：“你們繼續聊，我出去瞧瞧發生了什麼。”
本要起身的葉清聽到顧朝陽如此說，便又坐了回去。
她聽到吵鬧聲其實是有些擔心的，害怕哪個不長眼的傷到了葉明和莫雪塵。
但有顧小郡王在，那倒不必擔心什麼了。
這滿京城的人誰敢不給顧小郡王幾分顏面，那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外甥女兒。
可顧朝陽出去後遲遲未曾回來，外面的聲音好像又大了起來。
葉清忽然有些擔憂，與蘇柒若告罪一聲便準備親自出去看看。
哪知蘇柒若卻也跟着站起了身：“既是如此，便一起出去瞧瞧吧！”
二人先後出了門去，就看見樓梯旁站着被葉明護在身後的莫雪塵，還有已經打到樓下的顧朝陽與一個看不清臉的女人。
“明明，表弟，你們沒事兒吧？”
葉清擔憂地出身問道。
看見來人，葉明忙拉着莫雪塵回到蘇柒若身邊，紅着眼眶告起狀來。
“三殿下，那個四皇女她……她方纔想要拉扯表哥的衣袖，表哥不允，她竟還想讓人強迫將表哥帶去那個房間。”
葉明指着不遠處的一個正開着門的雅間，氣得牙齒都在打顫。
那四皇女也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他表哥可是護國公府的公子，又不是那些個賣身賣藝的，豈容她隨意欺辱？
莫雪塵顯然也是嚇壞了，他沒想到四皇女會那麼大膽，竟想來強的。
葉清那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此時更白了，人是她帶出來的，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情，她要如何向護國公府交代，如何向父親和姑姑交代？
可那人是四皇女，顧小郡王是皇親國戚，可以打她罵她，她葉清卻不得不守着君臣規矩。
便是要告狀，也只能由府裏寫摺子告去皇上那裏，或者讓御史彈劾。
但不論哪一種方式，都來得極慢。
蘇柒若輕輕點了點頭，看向莫雪塵和葉明問道：“你們二人可有受傷？”
二人齊齊搖頭，那四皇女一出手葉明就大喊起來，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