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正華開口喚住蘇柒若，猶豫了一瞬才上前道，
“明年鄉試五妹妹要參加嗎？”
蘇柒若點點頭：“有這個打算。”
秋闈一過，若能中了進士，便要準備會試，然後離他們回京也就不遠了。
蘇正華眼睛一亮，緊走幾步來到蘇柒若面前。
“我明年也打算上場，不知這幾日能不能和五妹妹一起商討一下學問。”
蘇正華資質雖不及當年的蘇三娘，但她勤奮好學，還是挺受夫子們待見的。
蘇柒若正欲拒絕，可想到蘇正華髮現了她和喬念搬離了蘇家卻也沒有表現出意外來，想是她早就知道了，便對蘇正華的人品也多了幾分信任。
但知道喬念不喜歡看見蘇家人，而蘇柒若也不想讓旁人知道她和喬念住在哪裏。
便道：“那明日巳時一刻我來找三姐姐。”
蘇正華忙笑着說好，那咧着嘴傻笑的模樣與初見時的儒雅半點兒也不相同。
蘇柒若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正好她也想找人交流交流呢，這還真是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頭。
喬念心裏卻沒那麼多的彎彎繞繞，他現在只覺得有些害怕。
出了蘇家，喬念才扯着蘇柒若的衣袖問道：“她知道我們搬出來了，會不會去告訴別人？”
蘇柒若安撫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不怕，這事兒瞞不住，他們早晚都會知道的。便是知道了也無妨，我已經與蘇家人分了家，誰也管不着我們住在哪裏。況且，我覺得三姐姐不是那般喜好搬弄是非之人。”
都說相由心生，哪怕蘇柒若對蘇家人都沒什麼好印象，但瞧着蘇正華多少還是與蘇家人有些不同的。
喬念看了一眼自己抱着的文房四寶，想了想也覺得蘇柒若說的對。
那人到底是讀聖賢書的，總不能和鄭氏一樣纔是。
“這幾日我會常去三姐姐那裏，你若是不願一個人在家待着，我便把你送去牛大娘家。”
牛大娘家裏有好幾個孩子，喬念很喜歡和他們一起玩耍。
喬念搖搖頭：“天太冷了，我不想出門，你去吧，我就在屋裏待着。”
要過年了，他想繡個荷包送給她。
自從這個妖怪來了之後，他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過得好，他想謝謝她，又不知能爲她做什麼。
這個妖怪好像很厲害，什麼都會，什麼都知道。
也就是縫縫補補的時候她插不上手，纔有他嶄露頭角的機會。
“也好，我不會出去太久，你別害怕。”
蘇柒若的意思喬念一瞬間就明白了，知道她惦記着自己，喬念心裏說不出的溫暖。
“明日小年了，我們包餃子吧！”
如今他包的餃子比蘇柒若包的還好看呢！
只不過喬念不會調餡兒，做不出蘇柒若的那種好喫到要把舌頭都吞進肚子裏的味道。
“好啊，你若是喜歡，不過小年我們也可以包，現在就去。”
喬念歡喜地應了一聲好，便跑出去拿肉了。
蘇柒若寵溺一笑，挽起衣袖便去拿面盆。
蘇柒若安靜地聽着喬念與她將他小時候的事情，如今二人再提起過去，也少了幾分淒涼，只剩下感慨了。
六道輪迴，浮世萬千，從來就沒有一帆風順的。
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哪怕他們都是自小長在皇城中的佼佼者，也少不得各種磨難。
蘇柒若給喬念單獨包了一小盤蝦仁餡兒的，因爲一共沒有幾個，所以她一個都沒捨得喫。
鎮子上人少食魚鮮類的東西，覺得怎麼做都做不好，蘇柒若也是好不容易纔買回兩斤蝦來，還要留些過年喫。
蘇柒若前世最喜歡喫的就是芹菜瘦肉餡兒的餃子，現如今芹菜被人稱作胡芹，棵大、脆嫩、味香，還是純天然無公害的。
只不過冬日裏難買到青菜，她買回來的這一點兒芹菜還不知是別人怎麼保存下來的，貴得很。
配上一小塊瘦肉，餃子一出鍋就溢出一股子濃香味兒，饞得喬念都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阿若姐姐包的餃子是我喫過最好喫的東西了。”
喬念是真的這麼認爲的，哪怕之前時常山珍海味，他也覺得不及妖怪姐姐的餃子十之一二。
蘇柒若笑着將一小碟醋擺在桌上，見喬念小心地吹着餃子嘗試着往嘴裏放，便覺得這當是歲月靜好了。
“你若喜歡，以後我們可以經常做來喫。”
喬念是自小被母父捧在手心裏長大的，等再回京城，他的父親已經不在，喬大人雖回了京，但這麼兩年在外面不知是否安好，身體又能撐多久也說不準。
若真是如此，那他比自己還要可憐些，好歹她的父親還有林家庇護，不至於喫那麼多苦頭。
“以前府裏也包餃子，但我每頓飯最多隻能喫三個。”
如今他自己可以喫十五個餃子，有時候還要更多。
“你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變大也是正常。”
蘇柒若記得自己上小學三年級開始，班裏的同學飯量就開始長了，要一直持續到大學甚至有些人工作很多年後，飯量纔開始逐漸變小。
喬念過了這個年才十三歲，可不正是喫得多的時候。
咬了一口蝦餃，然後又看了一眼自己卷着的衣袖，喬念贊同地點了點小腦袋。
“我也感覺自己最近好像長個子了呢！”
二人在一起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似的，也不管什麼食不語了，想說就說，想笑就笑。
翌日蘇柒若又起了個大早，她起來時喬念還在呼呼睡着。
許是因爲睡在炕頭有些熱了，小傢伙的胳膊露在外面，白色裏衣的袖子縮在手肘處，露出一小截白嫩嫩的胳膊。
蘇柒若收拾好替喬念掖好被子，又去添了些柴，纔打了些鍋裏的熱水去洗漱。
喬念醒來時，屋裏已經沒了蘇柒若的身影，只餘下大鐵鍋裏還熱着的早飯。
一小碗雞蛋羹黃澄澄的，瞧着便是滑嫩可口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