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若只知道黃花梨木沉香木，哪裏知道什麼水曲柳。
可她又不能表現出來，不懂也得裝懂。
“您這牀就是普普通通的架子牀，連門罩都未安置，實在不值那麼多銀子。”
要是拔步牀她收三兩銀子還能說得過去。
“再看那套桌椅，桌角都磨得圓滑了，明顯是擺了許久都沒有賣出去的，我瞧着這桌椅做的都偏小些，真正的讀書人也用不上，您倒不如便宜些折給我，給家裏孩子添套新桌椅，您就全當是騰位置換新桌了。”
掌櫃的被面前的少女說的一愣一愣的，瞧着她就不似一般農戶人家，沒想到知道的還挺多。
“你們若是誠心要，那這兩套我給你便宜一兩銀子，你給六兩半，就當是我交下妹子你這個朋友了。”
蘇柒若心裏一喜，沒想到自己幾句話就便宜了一兩銀子，可一想到司千凌說只給她出六兩，蘇柒若又磨起掌櫃的來。
“哎喲，姐姐，您就收個整，圖個吉利，六六大順，六合同慶，那半兩銀子您也給抹了吧！”
蘇柒若一聲姐姐叫得那掌櫃心花怒放，也叫得司千凌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是真的不知道，蘇柒若竟還有這樣一面。
不過想到她因爲自己的一句話如此豁得出面子，竟叫他心裏甜滋滋的。
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般被人在意過了。
掌櫃的在蘇柒若一聲聲姐姐中迷失了自我，就那麼糊里糊塗答應了下來，蘇柒若趕忙拉着司千凌上前付銀子，然後留下地址只等着下午店裏派夥計給他們送過去。
從鋪子裏走出來，司千凌才強忍着小給蘇柒若豎了豎大拇指。
“厲害！”
不怪小晨總是將“蘇姐姐好厲害”掛在嘴邊，他發現除了“厲害”這兩個字，自己也找不出什麼詞來形容蘇柒若了。
“這還不是被你逼的。”
蘇柒若略帶委屈地哼了一聲，爲了省那一兩半銀子，她老臉都不要了。
這討價還價果然是個體力活，不怎麼好乾，看來回京後得給老管家漲漲月例銀子了。
這些年替她掌管王府，真是難爲她老人家了。
爲了獎勵蘇柒若，司千凌決定去給她買雙新鞋子。
她腳上這雙錦靴實在是與這身衣裳不太相配，就像是她抹黃了的臉和那雙細白的雙手一樣，瞧着十分違和。
蘇柒若見司千凌拿起一雙布鞋問價，不由得按住了他的手腕兒。
“要不，你給我做一雙？”
司千凌出自皇家，刺繡應當是學過的。
即便做不好，但簡單的衣裳鞋襪肯定會做。
司千凌目光閃了閃，然後小聲道：“我的手藝不好，怕你穿了不合適。”
蘇柒若勾脣，將司千凌手裏的布鞋放了回去。
“無礙，只要能穿就行。”
左右天也熱起來了，一雙薄些的布鞋想來是不難做的。
“那好吧！”
於是二人去挑了一匹藏藍色的細棉布，又買了一堆便宜的碎布頭和針線，這才離開。
“布買的多，我再給你做一套薄衫。”
“不用，再給你和小晨也各做一雙鞋，剩下的給小晨做套夏衫。”
“前幾日纔給小晨買了成衣，她不缺衣裳。”
“那就給你做，我有這套和家裏那套換洗就夠了。”
司千凌還想再勸，對上蘇柒若認真的眸子時又住了口。
她對他和小晨總是這般上心，對自己卻是能湊合就湊合。
若按照話本子裏寫的，這種女子當是世間少有了吧！
“那等回去做完鞋子再說，我先拿小晨的練練手。”
那些碎步用麪糊粘起來可以用來納鞋底，只鞋面的話用不了多少新布，若是裁剪得當，還能勻出一大一小兩件衣裳來。
蘇柒若覺得這種省布的事兒羅叔和姚小林肯定拿手，到時他勤跑着去問問就是了。
路過一家雜貨鋪子，蘇柒若拉着司千凌拐了進去。
選了些蠟燭和草紙，蘇柒若回頭問司千凌：“你瞧瞧看家裏可還缺什麼？”
司千凌搖頭，這一次倒是沒說蘇柒若破費。
油燈不如蠟燭的光亮，她用不慣油燈也是有的。
左右現在有她在，多打一隻兔子，這蠟燭的銀錢也就掙回來了。
“那我們再去鐵匠鋪子重新買把鍋鏟，那把太短了，做菜的時候燙手。”
尋常人家做菜都不捨得放油，大多是水燉出來的，自然也不怕油崩到身上。
可蘇柒若喜歡爆炒，短把兒的鏟子實在是難用，翻起菜來燙的滿手包。
司千凌點頭：“好，再去給你重新買副新的碗筷，總不好一直用那豁口的。”
結果二人一到賣瓷器的地方就挑花了眼，司千凌是真的沒想到，外面的瓷器這麼便宜還這麼好看。
相較於宮裏用的來說自然是比不得，可在蘇柒若和司千凌的認知了，這個價位配上這個樣式，足夠了。
最終，司千凌買了一套四個的白瓷梅花碗，四個配套的盤碟，又要了一個大些的小瓷盆，可以盛放燉的湯肉。
陶瓷到底是富貴人家才捨得用的東西，就這麼幾個東西就要一兩多銀子，哪怕蘇柒若厚着臉皮還價，人家也沒給她便宜多少，最終也只多送了他們四雙筷子。
“這銀子掙起來不容易，花起來卻是快得很。”
司千凌忍不住喃喃，這還沒開始蓋新房呢，銀子就如流水般往外花了。
蘇柒若淡笑：“花了再掙就是，明兒我再進山一趟，看看能不能抓些個大傢伙，到時拉到縣城去賣，就夠用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家陪着小晨，我自己快去快回。”
司千凌不願意，試着與蘇柒若商量道：“不行，深山危險，你的傷還未好全，不能去冒險。我們也不是急在這一時，要不，等過些日子你身子好些了再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