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淅淅瀝瀝的從天澆下,黃色的車燈在雨幕中閃爍。
一個擺放在控制港口碼頭上的巨大居住集裝箱,在空蕩蕩的碼頭裏顯得異常突兀。
一輛破舊的桑塔納緩緩駛入碼頭,停在了集裝箱的門口。
老舊得掉漆的車門在打開時顫抖了一下,一塊漆皮啪地掉了下來。
一雙被鞋油擦得鋥亮的黑色切爾西靴從車上踏下來,在水泥地上激起一層飛灰。
“祁先生,您來了,莫老大已經在裏面等着了。還有您吩咐的,那些抓來的人都在裏面了。”
等候在門外的手下一見到祁先生,便狗腿的撐傘跑上去。
被稱作祁先生的人,一身紳士英制西裝,黃金的袖釦閃着雍容的光。
他臉上帶着一隻白色的面具,讓人難以揣測他的神色。
“把車銷燬掉。”
“是,是,這就去。”
冰冷的語氣伴着水汽瘮入人心,那手下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連忙應話。
祁先生把車鑰匙甩給手下,戴上一雙手套,接過手下的雨傘,慢慢走向那敞開的大門。
大雨還在下,碼頭下的海水噼啪的拍在水泥澆注的地基上,雨聲阻隔了所有異樣的聲音。
手下把那輛桑塔納開到了碼頭大門處的一個傾斜的船梯上,他走下車,把手伸進車裏,拉下了剎車。
“轟——”
車子緩緩地朝海里開去。
雨水從頭上澆下來,視線被阻礙。
看着車子咕嚕嚕的消失在了海面上,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轉身準備離開。
“颯——”
一聲巨響,遠處的集裝箱,竟然猛地爆起了大火,火焰圍燒着整座集裝箱。
“該死!!媽的!”
手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狠狠地罵了一聲,急忙退後朝碼頭大門跑去。
“嚓——”
急促的剎車聲後,是腳步聲和人的交談聲。
碼頭大門處,十幾輛警車,急救車圍堵在了門口。醫生護士和警察消防員,統統朝着火的集裝箱涌去。
手下無路可退,他在心裏暗罵一聲,轉身跳進了冰冷的海水裏。
集裝箱在雨中肆意的燃燒着,那囂張的火焰似乎隱隱有些不同。
宋宅,外院正門。
“劉姨,你這糕點再給我打包點唄,太好吃了。”
白攸攸坐在劉姨給她拿來的輪椅上,抱着一盒甜酥小點,一邊喫一邊讚歎。
扛着建材工具的維修人員在大門口來來往往,院裏的僕人也是忙前忙後的在做後勤工作。
身後,宋丞派來的車已經在候着了,可是宋老先生又臨時把他叫走。
所以白攸攸只能坐着輪椅在門口等他。本來白攸攸是可以走的,可是宋丞把她的腳直接包成這樣豬蹄,走也走不動,便只好坐輪椅了。
“好,我這就再去給您拿。您稍等啊。”
劉姨把一張薄毯給白攸攸蓋好,然後便進院子裏了。
“嗝……”
一下子吃了太多甜食,白攸攸忍不住打了個脹嗝。
她拍着自己胸口順氣,卻看見秦舒提着裙襬從正門走出來。
“又來了……”
白攸攸一看見秦舒,就知道自己又要被綠茶泡了。
該死的宋丞,把她腳捆成這樣,她想跑都跑不了。
秦舒的聲音該說不說,嬌得好聽,如果可以好好說話,白攸攸還是很樂意聽的。
“秦小姐好。”
她放下手裏的糕點,拍拍嘴角邊的酥渣,輕笑着問好。
“你的傷,沒事吧?我看小丞哥哥那麼擔心你,你們關係一定很好。”
“沒,沒事。我的傷小意思,他那,他那也不是擔心我,只是怕我死在他家罷了。我和他也不是很熟。”
白攸攸連忙擺手把秦舒給她扣的帽子摘掉。
好傢伙,話裏藏頭露尾的。
“是嗎,呵呵。”
秦舒聽了白攸攸的推辭後,皮笑肉不笑的輕笑一聲。
不知道爲什麼,秦舒的笑讓白攸攸很不舒服。
那種笑裏藏刀的感覺讓她感覺背後一涼。
“秦舒。”
宋丞不知何時到的,他一開口,秦舒便被嚇了一跳。
蒼天啊,來得真及時,剛纔喫糕點太乾了,嗓子裏裏燥得很,她是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秦舒看上去有個一米六多,白攸攸坐着輪椅,恰好被她擋的嚴嚴實實。
而宋丞卻不看她,眼神越過她看向白攸攸。
她溫柔的看着宋丞,彷彿剛纔宋丞對她說的話被風吹沒了一樣。
“小丞哥哥,你和宋爺爺談完了?”
“嗯。”
宋丞全然沒有繼續理她的意思,直接走向副駕駛拿東西去了。
“小丞哥哥……”
秦舒眼裏的哀怨都要溢出來了,這樣的美女不開心了,任誰看了不心生憐憫。
天哪,原來綠茶美女爲了真愛也要這麼舔嗎。
白攸攸看着秦舒沒來由的覺得她有些可憐,喜歡宋丞這種鋼打的木頭。
天下的樹千千萬,遇到歪脖子咱就換行不行?
“唉……咳咳。”
她沒嚼勻就嚥下去了,嗓子裏的餅渣嗆得她直咳嗽。
“你慢點喫,沒人和你搶。”
一瓶水遞到了白攸攸面前。
“我那是,喫太多了嗓子幹。”
白攸攸接過水,咕嘟嘟的喝着。
“白小姐,您看這麼多夠麼?廚房只有這麼多了。”
“噗——”
劉姨拎着將近半人高的,捆紮在一塊兒打包紙盒走來,驚得白攸攸一口水噴了出來。
“劉姨你這……”
“哎喲,我見您喜歡喫嘛,這是咱們私廚做的,別的地方沒有。”
劉姨說着,也看向宋丞。
“少爺一年半載也不回家,您多帶些吧。”
宋丞無奈扶額,劉姨還真是一點沒變。
“劉姨,她一身都是傷,喫這麼多甜的不好。”
雖然嘴上說着不好,但他還是替白攸攸接過那些糕點,交給屬下放去後備箱。
“不會!”
白攸攸反駁道,她舉手示意自己的傷快好了。
“你看,我手上的上都是劃傷,喫點甜的啥事兒沒有。”
一旁的秦舒看着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自帶屏障的感覺,看得她面色發青。
從頭到尾,宋丞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直到離開。
她站在宋宅大門外,看着白攸攸和宋丞離去,手攥得緊緊的,指甲在手心留下了鮮紅的痕跡。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