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心率儀發出規律的滴聲,護士走進來換了一次輸液的藥水,給病人清理了一下傷口,又出去了。
三個警察圍坐在愛德華·祁的病牀邊,小楊拿着記錄本,小柳拿着錄音筆,而王哥則端着一個保溫杯一邊喝一邊盯着他。
愛德華纔剛醒不久,醫生讓人把他送到了普通病房,護士給他擦洗了一下身子,給他掛上了點滴。
他呆呆的擡頭看着緩緩流進自己身體的藥水,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三人,抿脣不語。
“這位……愛德華先生?”
他從醒來開始就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人知道他是否聽得懂D國的語言,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一個國家的人。
王哥只能試探性的先用D國的語言問一下。
“……是。”
愛德華看上去被囚禁了很久的,應該在綁匪手裏不怎麼和人正常交流,所以看上去精神有些恍惚,說話遲緩。
不過三人驚喜的是愛德華說的是D國的語言,王哥趁熱打鐵的追問下去。
“你還記得你幾歲麼?”
“……24。”
王哥一邊問着,一邊讓小楊記錄下來,他放下手裏的保溫杯,坐直起來。
“那你叫什麼?是哪個國家的人。”
“我叫愛德華·祁。……是A國人。”
“那,你是否記得自己來自哪裏?因爲什麼原因被這個組織綁架。”
明明之前的問題他都非常正常的應答了。可愛德華聽見這個問題,忽然就抱住腦袋,低着頭,表情看上去非常痛苦。
“我不記得…………呃啊!!!”
王哥三人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明明從剛纔開始是非常鎮定的愛德華,突然變得非常急躁。
愛德華擡起頭,看上去頭痛欲裂到,額頭都爆起了青筋。
那雙棕褐的眸子裏,滿是血絲。
“警察先生,抱歉,我的頭好痛!”
“醫生!醫生!”
小楊連忙摁響了呼喚鈴,在門口等候的醫生護士立馬推着醫療推車衝進來。
“麻煩讓一下!”
醫生連忙讓護士摁下他抱着頭的手,防止手上的輸液針橫起來,穿透血管。
幾個護士上去將他的四肢摁住,方便醫生給他身上檢查。
“麻煩你們讓開一下。”
一個送藥的小護士對三人微微一笑,讓他們往後走去。
“好的,護士姐姐。”
小楊看着溫柔的護士姐姐對他笑着,臉竟然微微泛紅。
王哥無語的擡手拍了一把他的腦門。
“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快讓開!別礙着人家。”
三人挪到角落裏,看的醫生護士給愛德華做檢查。
看見醫生停下手了,王哥才走上去問。
“醫生,他怎麼樣了。”
“暫時,看不出他身體上有什麼毛病,不過大概率是精神受到了刺激。”
醫生皺着眉頭說道,他把手上的聽診器塞回了自己的胸袋裏。
“他這樣會出現失憶的症狀嗎?他剛纔說他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王哥追問着醫生,皺着眉頭看了愛德華一眼。
“這,受到刺激的情況下,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失憶也是正常的。”
“畢竟大腦的機能非常複雜,再多的,就只能明天去拍一個腦部ct看看了。現在只能先推一個鎮定劑,讓病患好好休息。”
“這樣……”
王哥看了一眼正在被注射鎮定劑的愛德華,輕輕說道。
“對了,既然病患對你的問題有抵抗,那就不要追問了,他現在的身體情況,不合適。”
“好。”
待到醫生走後,三個人又坐回原來的位置。
被注射的鎮定劑的愛德華,渾身都放鬆了下來,他靠在病牀的牀靠上,虛弱的看着三個人。
“抱歉,警察先生,我真的一點兒也想不起來那些事情了。”
他苦惱的皺着眉頭,垂着眸子,似乎在思考什麼。
“好像,關於我的家人關於我的過去的那些事情都完全想不起來。”
“沒事,愛德華先生,你先好好休息,恢復記憶的事情就交給醫生吧。”
王哥一見他的狀態,估計今天是沒辦法問出什麼了。
三人起身就準備要走,就當他們三個人準備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愛德華忽然喊住了他們。
“等一下,警察先生。”
王哥疑惑的回頭,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我記得……我記得我在這裏,見過一個人,她也是被綁架的人。”
“是誰?”
王哥手裏的保溫杯搖了搖,心裏疑惑不解,還有一個跟他一樣被綁架的人?
“她叫……她叫白攸攸。”
白攸攸?
“好耳熟啊,好像在哪裏聽過?”
小柳忽然接過話茬,他眼神向上看,一副回憶的樣子。
她忽然一拍手,笑道。
“哎?那不就是上一次跟宋氏的合作裏,宋家帶走的那個女生嗎?就是被宋家的那個宋丞先生救走的那個,她就叫白攸攸。”
“……哈?”
王哥忽然也覺得有些頭痛了,怎麼莫名其妙的又把事情拐到宋家了?
“算了算了,先回警局吧。換其他人接手一下這件事,咱們仨都蹲了三天三夜的銀君大樓案子了,先休息幾天。”
他嘆了口氣,帶着兩人離開。他們沒發現的是,就在他們走後,那個原本虛弱躺靠在牀上的愛德華,忽然坐直了起來。
他看着關上的大門,嘴角帶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在走到升京醫院樓下的時候,王哥忽然覺得背後一涼,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他站在那輛老舊的桑塔納警車旁邊,回頭看向醫院大樓。
就在十二樓的1205病房的位置,窗戶敞開着,醫院的白色棉麻窗簾被風颳了出來,在風中搖曳着。
奇怪……下樓的時候,那窗戶不是關上的麼……
王哥狐疑的撓撓頭,想了想還是沒想起來究竟是開是關。
“王哥!!走啦!!”
“來啦來啦。別急嘛!”
車上的兩人催促道,王哥麻溜的鑽進了後座。
三人開上了警車,離開了醫院。
而在1205病房,一個穿着藍白病號服的男人正靠在窗邊,看着那輛逐漸消失在主幹道的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