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種似是一隻蟲子在到處爬的感覺,她一動便沒了。白攸攸動來動去,睡意都散了幾分。
房間裏的燈亮得白攸攸有些睡不着,她翻起身。
“艾瑪。忘記關燈了。”
白攸攸呆看着天花板幾秒後,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洗澡。
她從衣櫃裏翻出李姐給她清洗好的睡裙,一邊給自己錘着肩膀,一邊往浴室走。
“哈啊——”
白攸攸脫下身上的衣服,隨手丟到髒衣籃裏,背後那種癢癢的感覺突然又起來了。
“奇怪,是蝨子嗎?”
這種癢癢的感覺,還有些刺麻的感覺,倒還真有點蝨子的感覺。
可是她怎麼會長蝨子呢?
白攸攸狐疑的轉過身去,對着鏡子看自己的後背看去。
殊不知在她轉過身去的一瞬間,一隻小如胡椒大小,有着蜘蛛一樣的微小節肢的,發着綠色微光的機械蟲子悄然從她光潔的背上滑落,掉進了髒衣籃裏。
“嗯?好像也不是。”
白攸攸後背白淨光潔,全然沒有絲毫的蝨子啃咬的紅腫,只有幾條她撓癢時留下的淺紅色劃痕。
算了算了,可能是太乾燥了才發癢的吧。
她脫掉身上的內衣,拿起浴巾一裹,就往淋浴室裏走。
那隻機械蟲子不知何時已經爬到了髒衣籃的邊沿,正用那有着微型攝像頭的眼睛追蹤着白攸攸的身影。
而在這隻機械小蟲子那個攝像頭的另一端,是一間沒開燈的昏暗房間。
那昏暗異常的房間裏,只有擺放着三臺曲面屏電腦的桌子上有光亮,電腦屏幕的幽幽藍光照在坐在電腦前那人的身上。
被光照到的那張臉,赫然是祁。
在那人的身邊,還放着一個醫療保溫艙,裏面睡着一隻剃光了毛,帶着伊麗莎白圈的,腹部還有剛縫合傷口的白貓。
那人一直看着電腦屏幕上的畫面,而那畫面裏,赫然是剛洗好澡站在浴室鏡子前吹頭髮的白攸攸。
而旁邊兩臺電腦的畫面分屏裏則分別是宋丞私宅大門處,和私宅的大廳處宋丞房間外的走廊和私宅地下室的入口。
早在兩天前,拾伍和拾陸就已經藏在私宅附近,從可以進入宋家的每個人身上下手,把這些喚作音蟲的小型監聽機械蟲子帶入私宅。
所以,從晚餐時,被魂附的李姐接近白攸攸開始,宋丞和白攸攸之間所有的交談,他全都知道,而他和白攸攸的‘偶遇’也不過是他的安排。
祁看着白攸攸吹了好半天頭髮,而其他音蟲傳回來的監控,也都是沒什麼有用訊息的。
白攸攸對着鏡子唱了半天難聽的歌,祁實在不願再聽,乾脆關掉畫面音。
他無奈輕笑一聲,便轉過頭看貓。
醫用保溫箱的白色照明燈打在他臉上,祁的那張深邃的臉,顯得更加的陰鬱好看。
他看着那醫療保溫箱裏面小貓,見它因爲溫度稍高而睡得有些不安穩,祁便擡手操作醫療保溫箱上的顯示屏,把溫度稍稍調了下來。
屏幕上沒有提示來電人身份,只是顯示了一串亂序數字。
他臉上的笑容一瞬消失,這個亂序號碼,是以內利亞虛擬地址通訊碼。
只有一個人,可以用這個通訊碼聯繫到他。
不可能,他明明還在安託利亞島,是他一手安排的度假事宜,平時也從未出過事,怎麼會。
祁猶豫了三秒,他稍微平復一下心情,還是接通了電話。
“丹尼斯。”
“許久不見,膽子倒是大了很多。”
電話那頭的人,聽上去,約摸是一個三十歲的青年人。
被祁叫做丹尼斯的那人,對祁說話的語氣,乍一聽,如同一個哥哥在問弟弟好,可是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笑裏藏刀。
“我讓你把宋家那小子處理掉,你直接帶着十二星去了D國,怎麼了,我會安託利亞島度假,在你眼裏,等於我死了對麼?”
祁聽着那丹尼斯說話,臉色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卻再也沒有那種風輕雲淡的感覺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或許,他不敢說。
“怎麼。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麼會提前回來?難道,我平日裏對你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不夠明顯麼?你真的以爲,我已經被你矇蔽了,已經真的徹底管控不住局面了?”
丹尼斯用着最紳士溫和的語調質問着祁,溫柔的刀子纔是最能將人穿透的利刃。
見祁一直不說話,可是電話那頭傳來的祁那因爲緊張的短促呼吸騙不過他的耳朵。
一個一直掌握在他手裏的人,居然以爲他的主人可以被他掌握,真是愚蠢而可笑。
丹尼斯從十一年前,見到才十五歲的祁的時候,便知道這個孩子,不是可以被豢養的寵物。
他眼裏埋着仇恨,藏着一隻兇猛的老虎,隨時破體而出,把他這個主人撕扯撕碎。
可惜,他不是他父親那種因爲喜愛,任由寵物爬到自己的王座上把握局勢的人。
他只會重新一次次的將他把握在手裏,操縱他的生死,讓他屈服在他的身下。
“愛德華,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總部埋着的準備推翻我的人我已經處理好了,十二星不過是留着陪你玩過家家的,你以爲我的眼睛和我父親一樣瞎麼,能睜着眼讓當年那個女人和宋家那個少爺把卡莫拉幾乎毀了。”
丹尼斯話語稍頓,語氣驟然變得冷硬起來,祁瞬間覺得脊背生冷。
“半個月,遊戲結束,立刻回到我身邊。不要試圖違揹我,你明白的。”
他說話的聲音,溼冷沙啞,如同劇毒的眼鏡王蛇,盤繞在脖頸上,讓人窒息。
沒有給祁任何辯解的機會,丹尼斯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掛斷提示音,祁如同手上拿着的是什麼荊棘芒刺一樣,幾乎是脫手而出,直接在地上摔得稀爛。
心底的不甘和絕望如同一頭困獸,將他的思想,身體,靈魂,撕扯吞食。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