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麼?”
雲落落問。
小甯頓時卡殼!
封宬再次笑開,沒想到那位嬌縱得連父皇都沒轍的長姐,居然能被小道姑這樣簡單地就給制服了。
噙着笑,也不說話,只看這兩個打擂臺。
小甯一跺腳,伸手指她,“你欺負我是不是!”
雲落落卻是文文靜靜地併攏劍指,對準那一堆小玩意兒,橫向一劃。
“嘩啦啦!”
一堆東西,便落在了小甯的腳邊!
嚇得她一大跳!
往後縮了幾步,又發現自己漏了怯,立馬虛張聲勢地衝回來,要一腳踢開那些小東西。
視線卻被一枚木雕的小狗給吸引了。
雲落落注意到,“那是三郎挑的。”
小甯意外,朝他看了眼。
就見封宬正朝她看,俊雅脫俗的臉上是好看極了的笑容,“祝阿姐,生辰歡喜。”
“!!!”
自打出生後,她的生辰就從沒有被祝福過。皇祖母說她不配擁有生辰,宮裏的人也從來不敢給她過生辰。
連父皇每次到這一日,都似乎只記得春分祭禮,也不記得這是她來到這世上的日子。
沒想到,生前不曾貪享的生辰,今日,在這江南的小縣城,普普通通的客棧裏。
居然聽到了一句,“生辰歡喜。”
還得到了一件,跟她生前唯一得到過的生辰賀禮十分相似的禮物。
她撇撇嘴,將那小狗從一堆物事裏抽出來,摸了摸小狗呆呆的狗頭。
好半晌,問:“魏國公世子……如今……”
聲音微啞,沒說完,又搖頭,“算了,我什麼都沒問……”
“他纏綿病榻多年,我離京時,聽說魏國公已命人私下裏置備了金絲楠木的棺槨。”
封宬開口。
小甯猛地擡頭!
“怎麼會?!”
她分明還記得,那一年的春分,她坐在御花園的鞦韆上偷偷地哭。
那個壯得跟小牛一樣的臭小子,跑過來問她爲什麼哭。
她生氣地拿石子兒砸他,他也不惱,還笑呵呵地給她推鞦韆。
她當時以爲這是個傻子。
誰知道,第二天,這小傻子,就讓人往她宮裏送了個玉石雕刻的小狗。
狗,她的生相。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封宬,“他怎麼會病了?什麼病?以魏國公的勢力,還能尋不到一個有本事的大夫?”
封宬搖頭。
小甯抱着小木狗皺了‘眉’,還想再說什麼。
“叩叩。”
門上忽然傳來敲門聲。
“三爺。”是趙一的聲音。
小甯爬起來,將桌上那堆小東西往懷裏一兜,然後一蹦,落進了雲落落腰間的布兜裏。
“進來。”封宬開口。
雲落落瞥了眼布兜裏,小甯將小狗放到一邊,又去玩撥浪鼓,伸手,將布兜收緊。
“三爺。”
趙一的身後,還跟着方子清,兩人進來後,朝封宬行了一禮,方子清看了眼雲落落,又低下頭去。
趙一上前道,“劉明成和錢學道的死已被泄露,金陵的水路全部被把守,說是要查找可疑之人。”
“嗯?”
封宬挑眉,“不派人來追殺,卻做出這樣的聲勢?”
趙一沒說話。
倒是後頭的方子清開了口,“三爺,只怕這是聲東擊西之計。”
封宬朝他望去,“說說看?”
方子清也不藏拙,畢竟封宬現在是他的主子,遮遮掩掩的反倒顯得工於心計。
趙一聞言,朝他看了眼。
封宬卻笑了,“我看上去這麼蠢?”
趙一後背微寒,這方子清也是膽子不小,敢這麼繞着彎子罵殿下!
可方子清卻還是一副處事不驚的冷靜模樣,“愚蠢的人,總是以己度人。”
“……”
趙一腦子裏轉了幾個彎兒,才反應過來方子清的意思。
這是罵守郡是個蠢貨呢!哪裏比得上殿下的聰慧過人!
……殿下能受你這馬屁?
不想,就聽桌邊,封宬低笑起來,“倒是說得不錯。”
趙一又朝方子清瞥了眼,見他居然還是那副榮辱不驚的樣子。
認真行了一禮,“多謝三爺謬讚。”
……服了。
讀書人,厲害!
而對面,封宬顯然也挺賞識方子清的,點點頭,轉眼,卻見雲落落摸出一顆瑪瑙的珠子,用一根紅繩編起來。
他掃了眼,想起這是方纔她讓自己挑的那顆。
口中又道,“你有何對策?”
方子清如今算得上是封宬的幕僚了。
聞言,知曉這是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
頓了頓,再次躬身道,“小生以爲,三爺可走陸路。”
趙一眉頭一皺,扭頭看他,“水路官道,此時必定早有重兵關卡,三爺走官道,豈不是自投羅網?”
方子清卻搖了搖頭,“一頭領,小生說的是,三爺走陸路。”
一頭領是什麼鬼?
趙一懷疑地皺眉,隨即猛地反應過來!
可很快又搖頭,“不可!若是不走官道,對方早晚察覺。金陵雖地勢平坦,可水道衆多,沒有嚮導,只怕連方向都難尋!我們這一行若是被困住,何時才能回京?”
方子清微微一笑,看了眼封宬,道,“他們能用聲東擊西,我們自然也能用。金蟬脫殼,一頭領。”
趙一頓時明白過來!
可他卻沉了臉,“不可!”
這樣簡單的計策,並非他想不到,只是,他作爲貼身保護封宬的最忠心護衛,是絕對不可能將主子的性命進行算計的!
這就是護衛與謀士的不同。
護衛更直接看重的是主子的安危,而謀士卻瞭望的是長遠的周全!
看向長遠,眼下的兇險與危難,在方子清眼中,都是必須要經歷並渡過的!
面對趙一的惱火,他也不着急,只轉頭再次看向封宬,道,“若以一行人馬,扮作三爺,自官道行去,引守郡圍追,而三爺同……雲先生,藏匿身形,擇偏僻路離開金陵。待守郡發現扮作三爺的人馬不對,再想追三爺時,三爺彼時已離開,他們便束手無策,只能就此作罷。”
封宬挑眉,看對面的‘雲先生’。
繞着珠子的紅繩編出了非常細小的蓮花結,十分精緻。
倒沒想到這小丫頭還有這樣的手藝。
果然是女孩子麼。
低低一笑。
可幾步外的趙一卻擰了眉。
這樣的計策,何其風險!
但是他也知道,方子清的法子,卻遠比他們之前素來所行的強闖硬攻之行更加有效!
他又看了眼方子清。
什麼讀書人最無用,眼前這個倒是心狠得很!
連殿下都敢算計!
想再說兩句,卻見桌邊的封宬彎脣一笑,似是十分中意方子清的計策。
心下不安,剛想開口反駁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