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玲芳看外頭,方子清被人砸了一片爛葉子,眼皮子跳了跳。
再次說道,“對方如今幾乎已篤定殿下……身故。只要再以方遠爲線,污衊了殿下聲譽。殿下之死,至少宮內外,便不會有人真正在意。而御察院,也順理成章,不能再由殿下親屬接管。如此,你可明白了?”
若是封宬已被殺,那麼方遠就成了污衊他的髒水。
若是封宬沒死,那麼方遠也就是試探的引子。
趙四滿臉震驚!
一爲對方的如此迫不及待。二爲,眼前這秀才的敏捷之思!
想到他先前坐在那墓碑前喝成爛泥的醉鬼樣,實在沒法跟眼前這個冷靜分析形勢的人能有關聯!
難怪殿下竟然特意吩咐他們將人帶回來了!
接着,又聽鄭玲芳道,“昨日得到消息,我同方遠便商議,只怕對方會有一出鬧劇。方遠早已先見,暗中襲擊殿下之人,只怕會拿他做刀。卻不想,對方竟然會狠毒至此!”
讓一個枉死之人,死後還要這般曝露人前,受非議指點!
趙四又朝門口看了眼——這個方遠,也是個心狠的!
可心裏同時又想,殿下這趟南下,不虧啊!
然後聽旁邊的趙三問:“如何破解?”
鄭玲芳卻沒說話。
如今這情形,怎麼來看,都是進退維谷。
看着外頭又被人砸了東西不得不低下頭滿身狼狽無奈的方遠。
低聲道,“如今也只有讓方遠先受着,不讓他們察覺殿下行蹤。否則,殿下若是輕易出現,便自然叫對方試出來,對方的目的定然不止殿下,還有殿下身邊的雲先生。如此一來,只怕還有下招等着殿下同雲先生……”
不想。
話沒說完。
一輛精貴華美的馬車,忽然從後頭駛了進來。
人羣不得不讓開路。
李德林一看那馬車就先愣了下,隨後竟然快速上前,一凜殷勤地笑道,“二爺,您怎麼還親兒過來了?這罪人已抓獲,馬上就能帶回去審訊關押了!”
馬車裏。
有人淡淡的笑聲傳來,“既然罪證確鑿,怎地還要審訊?”
李德林一聽這說話的語氣似乎不太像封宗,可隔着馬車門也不太清。
再次躬了躬身,上前,低聲笑道,“那還不是二爺吩咐要什麼樣的供詞,咱們這纔好準備……”
話沒說完。
“嘎吱”一聲。
車門從裏被打開。
露出一張冠豔絕色的臉!
李德林一愣。
就見那張臉似笑非笑地朝他俯看過來,含笑溫雅地問:“李大人說的供詞,還能由二皇子指定的說辭不成?”
李德林當即滿面煞白!
雙腿一軟,‘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不敢置信又渾身發顫地驚呼,“參,參見三皇子……”
話沒說完,封宬一笑,讓出身後滿面扭曲卻不能動彈的封宗。
李德林一顫,“二皇子殿下!”
身旁所有的人全都跪了下去,“參見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趙三趙四跪在地上,趙四伸手拽了拽鄭玲芳。
鄭玲芳自打奉陽一別,便再沒見過封宬。
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愣愣地跟着跪下,問趙四:“殿下不知道,他這般出現,無異於跳入旁人算計之中麼?”
趙四癟癟嘴,“那不然?任由方先生被人欺負麼?”
鄭玲芳一愣。
看趙四理所當然的神情。
忽而心底一顫!
就聽趙三在另一邊道,“殿下從未將我等當過奴才下人。”
鄭玲芳猛地朝他看去,似乎不知道自己聽到的是怎樣一句驚世駭俗的話!
趙四點了點頭,“而且,就算是算計也不要緊的,殿下說,有時候,費盡心思避於算計,不如直面而去。只要不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鄭玲芳怔然,“那也不能就這樣……”
趙三再次開口打斷他,“殿下不是蠢人,鄭先生,看一看,殿下此時身旁的人,是誰。”
鄭玲芳朝門口看去。
就見封宬笑眯眯地坐在車內,他的身旁那個人,與他容貌有三思分相似,只不過滿面扭曲陰狠,眼下青白,通身狂躁暴戾的氣度。
李德林稱他,二殿下。
大玥朝二皇子,封宗。
三殿下怎麼會上了二殿下的馬車?二殿下又怎麼會在這附近……
霍地!
鄭玲芳眼前一亮!
同時。
聽外頭馬車上的封宬笑道,“李大人,方纔我聽着李大人的意思,是這供詞可隨意編纂捏造,只要二皇子一聲吩咐便成的?”
李德林嚇得半死,指着封宗能替他說兩句話,誰知他坐在車裏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一聲不出!
後背上頓時便是冷汗一層!
他面如土色地趴在地上,連連搖頭,“三,三皇子殿下明鑑!卑職斷無,斷無屈打成招的意思!實在是,是這死者苦楚,含冤不昭,卑職是想,想……”
“呵!”
封宬輕笑一聲,走出了馬車,趙一立時從另一面走出,將封宬扶下。
雲落落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只見他面上溫雅隨和,不過脣邊一點浮起輕笑。
卻叫那跪在地上的官員一個打顫,幾乎哆嗦到塵土裏去。
“李大人是說想讓死者沉冤得雪?”他的聲音依舊含笑,朝四周擡了擡手。
若是這麼聽着瞧着,只會覺得這人是個極其溫和又親切的。
可李德林卻知道啊!
這可是掌管御察院的三皇子啊!
京城之中,何人不知這位殿下,喜怒不定陰晴難測,越是笑着,就越可怕啊!
饒是如今已過了暖春,將要入夏,天氣並不算炎熱,可他額頭的汗珠已經一顆一顆滴落下來。
顫顫巍巍地點頭,“是,是。三殿下明鑑,卑職一心爲公,只,只想讓死者死得瞑目……”
“啪!”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趙一上前,一腳給踹了出去!
一下滾出老遠,砸在人羣裏,嚇得跪地剛剛起身的百姓也驚呼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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