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伸手,一巴掌扇倒了那燭臺。
“哐!”
屋子裏的光線瞬間暗了許多。
門外的婢子聲音微提,“貴人?何事動靜?”
空虛子擡眼看了看其他的燈火,有的被宮燈罩着不見火色,有的是尋常的燭火之芒。
朝雲落落看了眼,走到門邊,看了眼外頭,就見一個樣貌標誌的婢女,領着數十個人站在門外,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禮。
便道,“我家先生不喜旁人近身,把東西放下吧,不必你們伺候。”
那婢女也不堅持,微微一笑,屈膝道,“是。”
便領着人,走進屋內,也不擡頭,將東西一一擺放好。
等衆人都下去後,又轉身,對雲落落行禮,奉上一個瓷瓶,道,“貴人,此爲上品的青荷花露,可置於香湯之中,令肌膚長久生香……”
話沒說完。
忽然,身體一軟,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而她手裏的香露順勢往地上一撒!
空虛子拽着雲落落往後一退!
瓷瓶砸在地上,整個房間頓時香氣四溢!
“咚!”
動靜引了屋外的人注意。
剛走出屋子的婢女回頭一看,登時驚叫一聲,“啊!”
她嚇得往後直退,張口便道,“殺人了啊!!”
“!!!”
空虛子臉色驟變,猛地看向那被她打翻的燭臺,再看面前倒下去的婢女,登時明白過來——怪道那燭火有毒她們卻安然無恙!原來耍的是這樣的陰招!
她將雲落落攔在身後,低聲道,“果然是能蟄伏藏身這麼多年的人,這手段簡直叫人始料未及!他怕是想要拿這婢女的性命來栽贓你!待會兒無論如何,你不要認!我帶你殺出去!”
說着,手腕上,銀光一閃。
一柄小小的匕首被她攥在了掌心裏!
雲落落擡眸看她。
門外,那羣婢女已徹底慌亂,驚叫聲分明吵得差不多能驚動整個王府。
可這廂房四周,卻始終不見任何侍衛或者管事出現。
空虛子隱約覺得不對,掃了眼門外還在兀自驚慌的一衆婢女,拉住雲落落的袖子就要帶她出門。
卻聽外間傳來封宣的聲音,“何事放肆!”
空虛子腳步一頓!
已有婢女尖聲喊道,“王爺!貴人殺了柳紅姐姐!”
果然!
空虛子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將匕首藏在袖子裏。
擡眼,就見封宣走到門口,看到了倒在地上已沒了氣息的婢女。
空虛子又把雲落落往身後擋了擋。
封宬的目光落在這滿臉蒼白十分弱氣的‘婢女’身上,隨後越過她,注視站在後頭的雲落落。
竟搖頭無奈淺笑,“先生,這可如何是好?好好的一條性命,竟因爲先生就這樣沒了。”
他看向雲落落,輕聲嘆,“這可是孽債啊!先生。”
空虛子當即皺眉,“你們謀害性命以設計先生,居然還將緣由賴在先生頭上!簡直豈有此理!先生根本沒有殺人!”
她的聲音不似從前那般沙啞,卻也惹得常王看了她一眼。
空虛子再次握緊袖中的匕首。
空虛子眉頭緊鎖,剛要開口。
常王已掃了眼那羣院中的婢女,笑道,“先生清貴之人,便是爲大道殺了一二性命,又能如何?偏這羣不長眼的奴才卻這樣大聲叫嚷,驚擾先生清靜。實在是罪無可恕。”
他面上的笑意加深,聲音提高了些許,“來人!將這羣聒噪的奴才拖下去,割舌剁手,再不許議論先生半句是非。”
“!!!”
空虛子從前只覺空心惡毒,卻沒料到,這世上竟還有爲自己私慾這般歹毒之人!
外頭十多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屋中一個已沒了氣息的女子。
就因爲常王的私心,就要被徹底毀了一生!
屋子外,已有侍衛上前捂住婢女的嘴要將人拖走。
悶悶的哭喊驚恐聲頓時響起!
空虛子瞪眼,張了張口。
就聽身後雲落落道,“不知王爺到底想要什麼。”
常王笑道,“請先生隨我去靈堂。”又掃了眼空虛子,“您獨自一人。”
“不可!”
空虛子低呼,轉身,見雲落落走出來,當即低呼,“他居心不軌!你不可去!”
雲落落看着她,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忽然浮起一絲淺淺的微笑,她拍了拍她的胳膊,淺聲道,“若我不去,外頭的那些性命,就真的成了我的孽債了。”
空虛子皺眉,知道其實雲落落是想保住這些女孩兒的命!
那也不能拿自己去冒險啊!
剛想說話。
又聽雲落落用極低的聲音道,“我走後,你想法子鬧出點動靜出來,越大越好。”
空虛子眼睛一瞪。
身後,常王再次笑道,“先生?”
雲落落淡淡頷首,“我去。”
常王笑了,擡手,便要去扶雲落落,“先生大義,在下佩服。來,我與先生同去靈堂。”
眼看手指就要碰到雲落落的胳膊。
身後,空虛子忽然上前一步,微微擡手,道,“先生,這兒有門檻,小心腳下。”
正好擋住了常王的手。
常王朝她看了眼,笑了笑,也沒堅持,收回胳膊,道,“先生,請這邊走。”
空虛子眼角掃着他離去的身影,微微皺眉。
不想,轉過臉,就見雲落落正看她。
她有些意外,猶豫了下,想提醒雲落落一句。
卻感覺,手背被輕輕地拍了下,低聲說了句,“你自己小心。”
她一愣,擡頭。
雲落落卻已先一步,走了出去。
眼看着那瘦弱的背影繞過長廊走了過去,她翻開手,看方纔雲落落拍她時,在她手心裏塞進來的物事。
兩個小小的三角符包。
她打開一看——一枚雷符,一枚火符,和一枚護身符。.七
再擡眼,就見原本圍着婢女的侍衛,抽出了刀,朝她圍攏過來。
她看着那些人。
忽然心裏笑了一聲,反手,握住匕首。
她的頭頂,一隻紅色眼珠子的鳥兒,振翅飛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