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人一聽就憤怒了。
“什麼?女兒不是寶貝?居然這樣不珍惜!送給我我都當千金疼着呢!”
“這混蛋!髮妻新喪,居然就來聽戲了!簡直喪盡天良!”
“還要孩子永生永世不得超生!這得多惡毒啊!”
趙五聽着衆人的議論,彎着嘴角,看了眼地上脖子上鮮血淋漓的富紳。
小玲瓏擦了擦眼角,問那羅娘子,“那你是想要仙姑娘娘如何替你做主?”
“我要他血債血償!”
羅娘子忽然尖叫一聲,周身煞氣迸開!
雲落落手指往內一扣,她登時痛苦地哼了一聲,萎頓下來。
擡眸,就見雲落落搖頭,“我無法替你索人性命。”
羅娘子魂體一顫,不甘地看向地上那男子。
卻又聽雲落落道,“天道輪迴,自有冥冥。小五。”
趙五立時抱手,“請先生吩咐。”
“按照大玥律例,殺人當如何處置?”雲落落問。
羅娘子猛地擡頭!
趙五咧嘴,“斬立決!”
羅娘子一把攥住雙手。
雲落落已朝她又看來,“生者有生者的道,亡靈有亡靈的路。牽涉陰陽,你便是報了仇,自己也會因爲身染血煞而魂飛魄散。”
與仇人同歸於盡,也許是一種選擇,卻未必是最好的選擇。
羅娘子的鬼淚再次大顆大顆地落下,“我可憐的女兒,她那樣小,那樣無辜啊!若是能魂飛魄散換回她一命,我便是死上千百回我也甘願哪!”
在場中有不少人聽了這話皆是動容。
雲落落想了想,道,“孩子丟在哪座橋下了?”
人羣一靜!
羅娘子猛地擡頭,透明的魂體顫抖!
她顫抖着看向雲落落,森森的鬼目裏既有驚懼,卻更多的全是期冀。
她往雲落落跟前飄了飄,問:“仙,仙姑,您能救我的女兒麼?”
雲落落放下手,神色平和,靜靜地說道,“這世上無起死回生之術,不過,我或許可以先尋一尋。”
也沒說尋來到底能如何。
偏她這樣從容淡謐的神情,卻讓羅娘子原本苦恨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她捂住心口,鬼淚再次顆顆落下,顫聲道,“我,我不知他丟去哪裏了。是聽到他跟旁人說的,才知曉他將我女兒丟在橋下了……嗚嗚嗚嗚……我可憐的孩子……”
小玲瓏一聽就皺了眉,“這叫先生如何尋?”忽然狠狠一瞪地上的富紳,“不如把人弄醒,問個明白!”
雌雄莫辯的美麗臉蛋上露出幾分狠厲。
趙五看得眉頭一挑。
旁邊有人附和,拿了桌上的茶水就潑了過去。
那富紳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看着衆人,目光最終落在飄着的羅娘子身上。
“嗷!”了一聲,又暈過去了。
“……”
小玲瓏氣得拿了旁邊夥計端着的茶水又要潑。
卻聽雲落落道,“他先受厲鬼纏身,又驚嚇過度,若再強行逼迫,只怕會驚魂。”
雲落落想了想。
再次擡手。
一枚小小的紙人夾在她的指尖,她手腕一抖。
那小紙人身上金光一閃,然後,竟如活物動了起來,爬到雲落落的手背上,擡起沒有五官的腦袋環顧衆人。
“哇啊——”
好多人輕呼,卻又不敢大聲音,生怕驚着它。
雲落落將那紙人放下,剛要伸手去拽一根富紳的頭髮,趙五瞄見,立馬先抓了幾根下來,送到雲落落跟前。
雲落落看了他一眼。
他彎脣笑。惹得旁邊的小玲瓏又看了他一眼。
雲落落伸手,拿起一根頭髮,然後,繞在了小紙人的脖子上。
小紙人似乎有點不願意,扭了扭肚子。
雲落落劍指一併。
扭着肚子的小紙人身上忽然浮起一層淺淺的灰氣。
有人忍不住好奇地問:“天仙娘娘,這是什麼啊?”
雲落落的劍指再次朝那紙人點畫,一邊道,“他若手染性命,會有因果之葛。這是從他身上引出的死氣,或能尋到孩子的下落。”.七
衆人恍然大悟,皆屏着氣息看雲落落的動作。
然後,就看雲落落似是畫了個符陣,然後往前一推!
灰濛濛的小紙人忽然肚子上浮起一個金色的陣圖,如流水般淺淺轉動。
靠得近的幾個人看得目瞪口呆。
“去。”雲落落低喝。
灰濛濛的小紙人小腳一擡,朝前方飄去。
雲落落起身,手指一捻,羅娘子倏而化作一縷黑煙,落在她手心裏。
雲落落轉身,就見樓裏好些戲客已小跑着跟上小紙人去了。
有人還在喊:“等等!慢着!喂!明明是我先!”
“滾蛋!我先!”
“我我我,等等我!”
雲落落聽得一笑,剛要擡腳。
就聽小玲瓏在旁輕聲問:“先生,當真能尋到麼?”
雲落落看到他眼中的擔憂,想了想,道,“我盡力而爲。”
分明不是回的小玲瓏的話,可卻讓他瞬間放下心來。
他笑了笑,看前頭擁擠跟上的人羣,以及走出去的雲落落,道,“能遇上先生,真是三生有幸啊。”
蘇青從他身旁走過,笑着點頭,“是啊!”
剛剛去後臺吩咐的孫羽一轉身來到前臺,一眼看到空蕩蕩的大堂,頓時嚇了一跳,“小玲瓏!客人都去哪兒了?”
小玲瓏回頭看了他一眼,用腳尖戳了戳地上的富紳,“班主,報官吧!殺人犯。”
“啊?”
孫羽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麼了這是?”
小玲瓏剛要說話,卻見戲樓的二樓上下來一位通身寶藍氣度不凡之人,微微一頓,立馬行禮,“侯爺。”
孫羽趕緊跟着俯身。
下來的人是誰,正是大玥皇室六位侯爺當中的一位,關內侯。
常年鎮守南疆海域的侯爺。
因着近日大玥儲君定下,特意趕回京城朝賀。
分明已是年過三十有五,可身材修正筆直氣勢蕭殺中又隱帶幾分文雅,看着竟比那些京城聲譽有名的郎君們更有不同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