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臺下站滿了人,可無一人爲這少年發聲。
聽着宋河的決斷,顏倉溟更是連頭都沒有擡過,死就死唄,沒趁此機會殺了他那位好師尊,是他的失誤,他認就是。
“顏倉溟,五長老座下首席大弟子,因毒殺師尊未遂被擒獲,故,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清冽的嗓音伴隨着冷寂的風傳遍整個仙宗。
咚——咚——
律堂的鐘聲響起,連響兩聲,代表律堂堂主親自處置十惡不赦的罪人!
顏倉溟,今年剛滿十七,在旬離座下,剛滿三年,這三年,沒有一天,他不想殺了他。
滿頭凌亂的青絲下,少年脣角揚起一抹涼薄的笑,今日,最好讓他喪命於此,否則…
他與旬離,不死不休!!!
而正在霧淼峯沉思自己爲什麼會穿書過來的旬離,在聽到這句“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的時候,終於坐不住了。
說來旬離自己都不信,他看了一本爽文,書裏的反派特別變態,對徒弟簡直就是變態的虐待,他恨得牙癢癢,到了後面,甚至茶飯不思,徹夜挑燈夜讀,所幸最後作者把那反派寫死了,男主狠狠出了一口惡氣,簡直大快人心,他一時激動,一時手抖,就從卡里劃出一萬打賞了出去。
還沒來得及後悔,他就直接過來了,跟坐過山車似的,他看着自己白色的道袍,在聽着小弟子喊着:“五長老…”
他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是什麼感覺。
他想靜靜。
房裏的人好不容易清出去了,他才靜了沒幾分鐘,就聽到那麼一句宣判,旬離腦子“轟”的一聲。
要完!
男主就是在接受律堂懲戒的時候,覺醒了體內的魔種血脈,最後以一己之力殺出了重圍,再回來的時候,就是找旬離復仇的時候!!
剜心挖眼,拔舌剝皮,做成人彘。
不行不行!!!
旬離心臟劇烈的跳動着,他必須阻止!連外套都來不及穿,旬離連滾帶爬從牀上奔下來,鞋子也來不及穿,就急匆匆的跑出了門。
“五長老?!”門口端着藥的弟子一臉懵的抓了抓後腦勺,滿眼不解的看着那個赤着腳瘋狂奔跑的男人。
等旬離跑下霧淼峯,跑到燕雲臺的時候,顏倉溟已經被綁在了懲戒碑上,滿頭黑髮早已散開,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那滿身的窟窿洞和那汩汩流出的鮮血卻讓旬離肝膽俱裂。
他彷彿看到了自己未來慘死的下場!
“住手!!!”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顏倉溟一瞬間就吼了出來,身子也瞬間脫離了地面,直接傲立在衆人頭頂。
旬離慌張得不行,這種身子凌空的感覺讓他很沒有安全感,可顏倉溟一直垂着頭,沒有半點反應的樣子,更讓他緊張。
“五弟?”宋河不解,皺眉喚了一句。
旬離哪裏聽得到宋河在叫他,憑着一股莫名從丹田升起的靈氣,他滿目擔憂的朝着顏倉溟靠近。
“旬離,你這孽徒,該殺!”律堂的堂主星河擋在了旬離面前。
星河:“門規廢不得,哪怕你是他師尊…”
旬離擡眸,視線微冷:“既是我的弟子,那便只有我纔有處置他的資格!”
宋河也來到了燕雲臺,嚴肅的面容上帶着疑惑:“五弟,你不是向來不在意他的生死嗎?何況他如今動了殺你的心。”
顏倉溟腳下的血越來越多,甚至從懲戒碑一路流下,仿若要染紅整個燕雲臺。
旬離來不及解釋得太多,可若是強搶,他和顏倉溟都討不了好,只能看向宋河,眼裏帶着幾分乞求:“二師兄,是我誤會了倉溟,他不曾欺師滅祖,其中緣由,待我日後好好同師兄道來,現在可否先讓倉溟治傷?”
宋河無疑是詫異的。
旬離這般涼薄的個性,竟然願意當衆爲顏倉溟求情?
旬離等不到宋河的回答,也站不住了,拔腿朝着顏倉溟跑去。
顏倉溟四肢都被穿透了筋骨,直接釘在懲戒碑上,胸前,腿上,滿是窟窿洞,觸目驚心。
“月華!”旬離沉聲憑着記憶喚了一聲。
充滿凌厲寒氣的劍從遠處划來,旬離手握月華,眼底是任何人都無法察覺到的恐懼。
“要親手殺了我嗎?”冷淡沙啞的嗓音響在旬離耳邊。
拿劍的手有些抖,旬離沒多做解釋,剛想用月華直接劈斷懲戒碑,宋河就立刻膽戰心驚的下了命令:“五弟,夠了,來人,把顏倉溟放下來!”
底下的弟子個個都睜大了眼睛,顯然不明白爲何旬離會來救顏倉溟,畢竟人人都知道,顏倉溟雖然是五長老唯一的關門弟子,可這關門關門…
是關起門來虐待吧。
沒人想當旬離的關門弟子,可旬離的實力又高於其餘幾位長老,他們不得不尊敬。
宋河的話剛剛結束,顏倉溟就從懲戒碑上直接掉了下來,旬離心口微微一顫,連忙飛身而起,在顏倉溟落地之前,把人抱住。
“藥老!讓藥老立刻來霧淼峯!”踩着月華,抱着顏倉溟,旬離火急火燎的離開。
早知道意念就可以召喚自己的靈劍,他就早點來了,興許顏倉溟不用被折磨得這麼慘。
旬離越想越是心驚,雖然沒到最後一步,顏倉溟卻也跟個廢人差不多了,若是讓他的恨意越來越深,他早晚小命要折在他手裏。
懷裏的少年,明明已經十七了,可旬離抱着,卻感覺輕飄飄的,除了溫熱的鮮血在掌心,指縫流失外,他感覺不到少年身體的溫度。
旬離一到霧淼峯就就急匆匆把人抱進了臥房,剛想把人放在牀上,一雙手臂就摟住了他的脖頸,一擡頭就對上一雙陰狠血紅的眸:“怎麼?師尊又想到別的法子來折磨弟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