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罰那日,爲何不辯?”宋河犀利的眼神似要洞穿一切。

    顏倉溟苦笑一聲:“二師叔說笑了,當日所有的證據皆指向弟子,師尊乃唯一當事人,卻昏迷不醒,弟子···如何辯解?”說到後面,顏倉溟竟有些哽咽。

    宋河神情複雜,眼裏仍舊帶着懷疑:“你師尊待你這般不好,可曾怨過?”

    顏倉溟低頭,俯首:“弟子若說不怨,怕是師叔都不信吧?可若不是師尊當年將弟子收入門下,弟子早就死於亂世。師尊雖脾氣古怪,弟子常常不解,可弟子對師尊,就像孩兒對父親一般,恭敬有加,不敢造次,亦不敢忘師尊當年救命之恩。”

    顏倉溟這話說的是聽者落淚,衆弟子都有些眼圈微紅。

    宋河嘆息了一聲,伸手拍了拍顏倉溟的肩:“你這孩子,倒是個懂事的,你也別怨你師尊,他這麼多年也只收了你一個關門弟子,再不肯收別人,也是對你有幾分師徒情意在的。”

    顏倉溟雙目含淚,重重點頭,立馬跪下磕頭:“是!弟子謹遵師叔教誨!”

    宋河欣慰的點點頭,身後的弟子連忙上前將顏倉溟扶了起來。

    宋河這纔開口:“感應石察覺到你師傅有危險,故而本長老才趕着過來,倉溟你與師叔細講一下事情發生的經過。”

    “是!”顏倉溟跟着宋河上了他的靈劍。

    旬離仍舊昏迷不醒,只能被弟子擡着趕路。

    所幸這次藥老跟着來照顧這次歷練的弟子,天剛矇矇亮,衆人就回到了原本的營地。

    爲了照顧旬離,顏倉溟和旬離被宋河分到了一個帳篷。

    旬離安靜的躺在牀上,顏倉溟朝着他走了過去,眼裏的懦弱和無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嘲諷。

    “旬離,你的命真的夠硬呢!”修長的手指伸出,指甲摩擦着旬離白皙的肌膚,觸手,很是舒服。

    顏倉溟喉頭滾動,眼神微暗。

    “說到底,還是弟子對師尊心軟了。”顏倉溟突然笑了,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微紅,別有一番風情。

    溫熱的手指握緊了旬離冰冰涼的手指。

    “弟子居然會捨不得師尊這副皮囊,師尊,弟子突然改變主意了···”顏倉溟有些發愣的喃喃自語。

    視線落在自己和旬離交握的手中,心裏有什麼想法在瘋狂滋生。

    “師尊,弟子好像捨不得你死了。”一句呢喃,落入了旬離耳中。

    旬離有些詫異,忍不住握了一下手指,可卻無意將顏倉溟的手指抓握得更緊。

    這般冰涼的手指溫度,讓旬離有些發懵。

    就連顏倉溟的心都忍不住微微跳動的一下,隨即小心翼翼的看向牀上之人:“師尊,您···醒了嗎?”

    纖長茂密的睫毛輕顫,下一瞬,旬離視線逐漸清明,入眼就是小徒弟滿眼擔心的模樣。

    他還記得,小徒弟說的話。捨不得他死了,他恰好聽到呢。

    看來是他的捨命相護,讓小徒弟良心發現了?

    不錯不錯,果然,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啊!

    因此,旬離看顏倉溟的眼神都溫柔寵溺了幾分,嗓音微微放軟:“倉溟不必心憂,師尊無礙。”

    顏倉溟看着旬離,看着看着眼眶就漸漸溼潤:“師尊,弟子以爲以爲···”說着說着就開始哽咽。

    旬離一看,孩子這是心疼他又內疚自責呢,心就更加軟了。

    “別哭,爲師無礙。”旬離伸手,剛剛觸碰到顏倉溟的臉蛋,顏倉溟就直接趴在了他胸口,雙手還肆無忌憚的緊緊攥住旬離的腰身。

    旬離從未和人這般親近過,哪怕對方是男性,他也···

    剛想把人推開,顏倉溟瘦弱的身軀就微微顫慄着,說話還帶了哭腔:“師尊,弟子錯了,弟子今日險些害師尊命喪黃泉,弟子怕了,再也不惹師尊生氣了,弟子今後一定好好服侍師尊,讓師尊舒服的過日子。”

    旬離的手就這麼停在半空,是抱還是推開?

    這話,明明沒什麼問題,可旬離爲何聽着感覺變了味兒?哪兒不對?

    旬離微微皺眉。

    書裏沒這句話啊,還有···書裏沒說顏倉溟愛哭啊?

    “師尊爲何不講話?師尊可是生倉溟氣了?”顏倉溟突然擡頭,眼眶紅得跟兔子似的,距離更是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那雙滾燙的大掌還禁錮在旬離腰間。

    旬離莫名有幾分臉紅,視線微微亂飄:“爲師沒有生你的氣···”手指剛剛碰到顏倉溟的肩膀,想將人推開坐起來。

    顏倉溟就又哭着趴在了旬離的身上:“嗚嗚嗚,師尊,弟子今後一定好好聽師尊的教導,弟子好怕好怕見不到師尊了。”

    顏倉溟哭得傷心,腦袋趴在旬離胸口,淚水浸溼了旬離胸前的衣裳,抱他也抱得愈緊。

    彷彿真的是被嚇到了。

    旬離眼神莫名,最後還是嘆息了一聲,拍了拍顏倉溟的肩膀。

    十七歲的年紀,只是現代人剛上高中的年紀,還是個小孩子,他都二十有五啦,安慰一下小孩子也沒什麼。

    “倉溟很棒,爲師欣慰,今後你我師徒,不計前嫌,好好生活。”旬離自認爲這話說的情深意切。

    可聽在顏倉溟耳中卻有些變了味道。

    好好生活?

    嗯!

    他一定跟旬離好好生活,來好好報答他這麼些年的教導之恩。

    “嗯!弟子一定把師尊伺候得舒舒服服!”顏倉溟擡頭,破涕而笑,旬離一顆懸着的心也稍稍落了下來。

    剛想起身,顏倉溟卻撒嬌般蹭了蹭旬離有些嬌嫩的臉蛋,還不等旬離炸毛,顏倉溟就笑嘻嘻的鬆開了旬離起了身:“師尊真好,弟子這就去爲師尊準備喫食!”

    說完,蹦蹦跳跳的就出了帳篷,好像···

    真的開心得不得了。

    旬離卻冷靜不下來,總感覺有些不對,又有些詭異是怎麼回事?

    想半天沒想出來哪兒不對,旬離自我安慰:“小孩子,小孩子而已,以後慢慢教導就是。”

    旬離起身,故作鎮定的去找衣裳,可若是有人看到,便會發現此刻旬離同手同腳在帳篷裏走來走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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