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倉溟立馬緊隨其後。

    那咒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梵音!你該死!該死!”惡狠狠的嗓音伴隨着鞭打聲響起。

    顏倉溟伸手攬住旬離的腰身,兩人一同隱了身。

    旬離有些抗拒,可顏倉溟卻當做看不到,攬住他腰間的手紋絲不動。

    旬離掙扎幾次,也就隨他去了。

    而轉頭,這邊地牢的情景也映入了眼簾。

    這裏是一池髒水,裏面有一個巨大的鐵籠子,幾乎一眼就可以看到一個…不對,準確的來說是類似一條美人魚的男人…

    他一頭黑髮溼噠噠的垂在身後,腦袋也是垂下去的,看不清表情,雙手被鐵鏈緊緊的拴住,腕部的血痕勒得很深很深,腰部以下淹沒在腥臭的髒水中。

    旬離微微皺眉,依稀可以看出那髒水下襬動的魚尾。

    “啪——”清脆的鞭聲響起。

    一道鐵鞭,直接朝着那人打了下去,只見他連頭都沒有擡過,整個人紋絲不動。

    那前胸和後背都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鞭痕,已經找不出一塊完整的好肉。

    “梵音,骨頭硬是嗎?很好!”那手握鐵鞭的獄卒狠狠啐了一口。

    正在這時。

    “梵音…”一道痛苦的嗓音伴隨着思念之情響起。

    那水中的人終於有了點反應,慢慢的擡起頭,露出了那張驚爲天人的俊顏。

    只見梵音脣角已經溢出了血,整張臉色慘白,可那俊美的五官輪廓,卻是人間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的好看。

    這樣一個人,只要往城門那一站,只怕世上的女子都要自慚形愧。

    顏倉溟看了一眼梵音,再打量了一下旬離。

    嗯。

    還是師尊比較養眼一些。

    只見一位身着華麗的女子帶着一位身着華服的男子走了進來。

    那女子雖然長相妖豔,可不難看出她眼角的風霜,顯然已經上了年紀。

    “梵音…”在看到鮫人的那一刻,蘇榭北的眼眶紅了,剛想上前,那女子就臉色一沉,直接拉住了蘇榭北的手腕。

    “北兒,爲娘這是最後一次帶你見他,若過了今日,你仍舊執迷不悟,別怪爲娘真的對你出手。”柔貴妃一臉不善的看向蘇榭北。

    蘇榭北是皇室裏唯一一個隨母族姓的王子,足以見其寵愛的程度。

    蘇榭北連忙點頭:“母妃,兒臣知道了,還請母妃讓兒臣同他單獨講講話…”

    梵音依舊沒擡頭,可旬離卻清楚得看到,那雙原本垂着的手,此刻正在緊緊握起。

    鮫人的力量,其實並不弱。

    靠着深海的咒語,他們完全可以召喚同伴,何況,鮫人的皮肉即使破爛,也有再生的能力,這點凡間的鐵鏈,根本鎖不住一個鮫人。

    獄卒此時賠着笑上前:“貴妃娘娘,這怕是不合規矩吧…”

    柔貴妃原本陰沉的臉色更加陰沉,反手就給了獄卒一個巴掌,怒斥:“合不合適,是本宮說了算,滾!”

    那獄卒敢怒不敢言,只得退了下去。

    柔貴妃看了那鮫人一眼,最後視線落在了蘇榭北身上,鳳眸中似有幾分痛苦:“北兒,你要知道,凡人的短短數十年,對鮫人而言,不過凡間的滄海一粟。”

    “北兒,爲娘希望你…慎重思慮。”

    這番話,旬離無疑是震撼的。

    在一個封建思想的年代,一個母親,考慮的不是世俗,而是不同種族之間的鴻溝,這已經非常難得了。

    很快。

    這間地牢裏,只剩下了蘇榭北和鮫人梵音。

    空氣一時靜默得可怕。

    “梵音…”少年的嗓音帶着濃濃的鼻音,還有幾分隱忍的哽咽。

    只見原本浸泡在髒水裏的鮫人突然從籠子裏跑了出來,整個人瞬間站在了地上,赤着一雙泡得發白的腳朝着蘇榭北走過去,那聲音宛如天籟般好聽:“北北難過什麼?嗯?”

    眨眼間。

    梵音就走到了蘇榭北面前,那雙冷漠的眼中多了幾分心疼和愧疚。

    蘇榭北擡眸,眼眶紅得緊,手指顫慄着伸出,撫摸着他胸前的血痕:“疼不疼?”

    梵音笑笑,伸手抹去了他眼角的眼淚,哄道:“北北別哭,梵音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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