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矗立在原地,腦袋微微低垂,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父王,母親的事,兒臣從不敢忘記,但…兒臣始終相信,母親之死,同旬離無關…”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前方仍舊是濃濃的黑霧,看不清人影,可顏倉溟臉頰上卻多了一個鮮明的巴掌印。
“逆子!”一聲暴喝。
顏倉溟膝蓋狠狠一痛,整個人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眸光猩紅着,渾身散發着戾氣,嗓音微沉:“父王,你總是打着母親的名號,厭惡天界的一切,兒臣倒是想問問你,這麼多年過去了,爲何要等到現在纔想起來爲母親報仇?”
茫茫濃霧中,空氣靜謐了許久。
“若非爲父身受重傷,你覺得神界的那些人能逍遙快活到現在?”
一聽這話,顏倉溟忍不住冷笑連連:“父親的真情,真是可笑至極!”
就在顏墨皺眉,正在糾結怎麼處置顏倉溟的時候,一道鱗光朝着他襲來。
來到魔界入口處,顏墨本就是非實體,他不曾想到,顏倉溟居然敢拿本體來對付他。
顏墨想逃,可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鱗光籠罩,讓他動彈不得。
顏墨暴怒:“顏倉溟!!你當真反了天了!”
無視周遭的一切,顏倉溟掌心伸出,一片金色的龍鱗閃爍着光芒,靜靜的躺在他的掌心。
一念成神,一念亦可成魔。
是他顏倉溟。
看到那片龍鱗,顏墨突然沉默,眸光幽深,他心中隱隱有幾分猜測…
最後,顏墨開口道:“神魔,本就天理不容。再者,他乃天界主神,還是個男人,你覺得你做這一切有何意義?”
顏倉溟啊顏倉溟,總有一日,你會知道,魔就是魔,即便他再怎麼想改變,也永遠改不了嗜血的本性和神魔禁忌的事實。
此時,顏墨身後,無數的魔族嘶吼出聲,一個個滿眼怒意的朝着顏倉溟咆哮,可龍鱗之光,將那巨大的黑洞捂得死死的,一旦靠近,將會灰飛煙滅。
而顏墨的虛體正被鱗光包裹着,將他往魔界送。
是,他要關閉魔界入口。
他等不及了。
任何可以威脅到旬離的東西,他都要一一排除。
顏倉溟不回答顏墨的話,顏墨看了他良久,最後問道:“若有一日,你所愛之人同你反目,你該拿什麼來償還背叛魔界的罪?”
顏倉溟的神情終於有了絲絲裂痕,聲音乾啞:“若真有這麼一日,兒臣願振興魔族,助魔族爲三界之首,並願意接受所有魔界弟子怒火的反撲,以此贖罪。”
顏墨笑了,身影逐漸隱了下去,就連四周的嘶吼聲也都一同消失。
吾兒,你還是太過天真了。
爲父當年差點身隕,就是拜你的好母親所賜啊。
說到底,你母親同旬離,又有何不同?
天界神仙皆涼薄,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蕭瑟的冷風中,顏倉溟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夜幕降臨,顏倉溟才邁開腿,朝着來時的路回去。
不仁不義,不忠不孝。
他着實枉爲魔界少主。
但這虛無的名號,又如何能比得過他師尊的一句嗔怒的笑罵。
可離奇的是,今日,那狗皇帝並沒有出現。
旬離尋遍皇宮,找到皇帝的時候,人只剩下一口氣還在吊着。
旬離心下微凝,梵音還是出手了,他說會守護南疆,助心愛之人上位,可沒說,會留老皇帝逍遙快活。
可是…
不對!
“月華,你看住皇帝!”匆匆留下這麼一句,旬離消失在原地。
而蘇榭北本在席間同衆人把酒言歡,推搡着不去洞房,胸前的玉石卻在忽明忽暗的閃爍着不明的光。
心口一窒,蘇榭北什麼都顧不得了,邁開腿,就瘋狂的朝着外面跑去。
蘇柔愣了愣,隨即暴怒:“蘇榭北!你若是今日敢踏出這道門,你就不是這南疆的太子殿下!”
可當蘇柔說完這句話時,蘇榭北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門口。
蘇柔臉色鐵青,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派兵…派兵把他給本宮綁回來!”
“是!”周圍的人終於反應過來,連忙一哄而上,朝着蘇榭北奔去。
可蘇榭北是誰,儘管沒有什麼靈力,可好歹也是從小練武長大的男人,腳程自然是很快,短短時間,就消失在衆人眼前。
手中握着那玉石瘋狂的朝着幽閉室跑去,紅色的婚服隱入黑暗。
這根本不是什麼玉石,是本命石!
忽明忽暗代表着什麼?
梵音就要活不成了…
難怪今日父王不在,也難怪今日梵音也不在。
幽閉室——
蘇榭北到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歇一口氣,就聽得一聲淒厲的叫聲響起:“啊!!!”
心,猛然顫慄。
蘇榭北急匆匆跑進去,根本顧不得自己滿頭大汗,入目看到的那一瞬間…
蘇榭北整個人都震驚在原地,滿目傷痛和恨意。
只見梵音被鐵鏈鎖在一塊巨大的砧板上,猶如待宰的羔羊,魚尾已經斷裂,掉落在地,鮮血汩汩的流出,染紅了整個地面。
不僅如此,梵音的胸前還被刺了一個窟窿洞,很深…就像…
要被直接挖出心似的。
蘇榭北的一雙眸頓時猩紅,拳頭捏得死死的看向玉殷,一字一句從牙縫裏蹦出來:“你,找死!”
說完,蘇榭北立馬彎腰抽出放在靴子裏的短刀,朝着玉殷砍去。
梵音眸光陰狠的看着玉殷,妖界的王子,這次定是有備而來,否則他定不會這麼被傷!還讓北北看到這一切,簡直罪該萬死!
而玉殷脣瓣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殺意波動:“區區凡人,不自量力!”
蘇榭北還沒行至跟前,胸前便直接隔空受了一掌,整個人臉色徒然慘白下去,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牆壁飛去…
“北北!”梵音急得大吼出聲,可根本沒有半點力氣能起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就在蘇榭北的身子即將狠狠撞在牆壁上時,一道白影飛快的出現在蘇榭北身後,拽住他的肩頭,就扶着人安穩落地。
梵音鬆了一口氣。
玉殷卻突然臉色大變,取個鮫珠而已,怎麼如此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