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臉色依舊臭臭的,可眼睛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些好東西上。

    他月華可是個大好人,不會跟錢過不去。

    彎腰,伸手,一把就抓過了魔刃的儲物袋,再打開袋子,將魔刃倒出來的東西又給悉數裝了回去。

    魔刃老老實實的站在旁邊,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麼多銀子,能哄好了吧?

    “這些錢就當你賠罪用了,但原不原諒,還是我說了算!”月華收緊儲物袋,扭頭就走。

    魔刃沉默了兩秒,默默的跟了上去,眼神是一刻都不敢離開,生怕月華突然使了什麼詭計,偷偷摸摸的就跑了。

    這三年,他也過得不好。

    顏倉溟一直未醒,那他的一舉一動就全部都在顏墨監控的範圍之內,他不敢踏錯,哪怕只是一步。

    月華也迷迷糊糊的,擡眸看向四周,都是空蕩蕩的,他的心也有些迷茫。

    現在沒有靈力了,那他還能去南海嗎?

    南海南海…

    前幾日占卜星君有算過一卦,下屬也有稟報過,在南海一帶,有女媧石的出現,因爲神魔大戰耽擱了,他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去看。

    “去吧,去南海,找鮫人族的族長梵音,或許能有一些用。”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月華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連忙朝着主殿的方向跪地:“月華這就去,主人您千萬珍重,等着月華回來!”

    而此時,魔刃也收到了顏倉溟的命令:“你陪着月華去,幫襯着一些。”

    魔刃興奮得跟着跪在了月華身後,還猛的磕了個響頭:“是,主人!”

    月華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眼前,魔刃連忙起身,馬不停蹄的追了過去。

    恢復了神力的月華,魔刃是有些心裏發怵的,生怕追不上,便片刻都不敢逗留。

    而魔界出口處,旬離披着一身銀色的狐裘大衣,靜靜的站在那裏,面色清冷,倒頗有幾分“遺世而獨立”的感覺。

    待身後有腳步聲響起,眸中才柔軟了一瞬,直到冰涼的手被一雙滾燙的大掌握住,旬離才輕笑了兩聲,慢慢回握。

    顏倉溟也難得心情好,掏出一粒丹藥,遞給了旬離:“隱形丹,可隱匿氣息七日,吃了它。”

    旬離乖乖點頭,就接過一口吞了下去。

    顏倉溟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摟住旬離的腰身,兩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魔界地帶。

    很快,兩人就出現在了一座小山丘上,而今正值寒冬臘月,周圍都是一片銀裝素裹,雪白的雪壓斷了枝椏掉落在地,很快被風雪掩埋,放眼望去,周圍沒有一個人,蕭條得緊。

    顏倉溟伸手,將旬離摟進懷裏,替他細細攏了攏大衣,手撐一把傘在兩人頭頂,皺眉道:“這天氣,凍人得緊,可得裹好一些。”

    旬離乖乖點頭,鼻尖被凍得通紅,還悄悄伸手攥緊顏倉溟的手指:“都聽阿顏的。”

    顏倉溟控制不住的心情愉悅,脣角上揚,帶着旬離往遠處走去。

    師徒倆沒走多久,臉色就有些微微變了,因爲腳下凹凸不平,顏倉溟一揮手將覆蓋着的雪悉數掀開。

    顏倉溟有些喫驚:“這…”

    旬離心情頓時沉了下去,因爲眼前被雪覆蓋着的不是什麼石頭,而是人,死人!

    “這到底怎麼回事?”旬離有些站不穩,臉色有些白,因爲不僅僅一人,這片偌大的山丘下,竟有數百人被冰雪掩埋。

    “師尊,我去查!”顏倉溟的面色也好不到哪兒去,他此次陪着旬離來凡間,不是爲了看這些的。

    可旬離心中卻隱隱有了些想法,抓緊顏倉溟的手,制止了他,就召喚出了當地的土地神。

    之見一白髮老者含淚跪於旬離面前,哭訴道:“小神給神尊請安,這裏原是紅藥國的國土,近幾年,天災人禍,天熱時,瘟疫橫行,天冷時,百姓們食不果腹,衣不裹身,被凍死的不計其數,如今神尊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罷了…”

    旬離怒斥:“此等大事,爲何不上報天庭!?”

    土地神跪地:“小神多次上報,剛開始還有神君來這紅藥國,可次數多了,漸漸的,救命沒有哪個神君再來了。再加上,凡間遭此劫難,非紅藥一國,南至南疆,北至極寒之地,皆是如此啊!”

    旬離有些大腦發懵,他管控天界三年,只知凡間天災人禍,過得不甚如意,他也指派了神君下凡濟世,得到的消息也都是好的,爲何…

    旬離抿脣,眼神微寒,他這些年,尋女媧石,找龍女被害真相,皆被暗處操控的人所攔,他原以爲這人的野心只是在天界,不曾想…

    這些人的利爪,居然敢伸向凡間?

    “神尊,這些乃天災人禍,無可避免。還有一件要緊事,妖界被玉殷掌控,這幾年,那些妖魔鬼怪已有大批蟄伏人間,百姓也因此,深受其害啊…”

    聽着土地神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稟告,旬離就感覺自己當了個假的主神。

    這些事,他爲何從來不知?消息網被誰人攔截?神界諸神,他已以雷厲風行的手段清掃了不少,可爲何還是如此?

    土地神說着就開始淚目:“小神認爲,既爲神,哪怕不能造福一方百姓,也應心懷正義,不應爲一己私利而棄蒼生於不顧,小神靈力卑微,近年,爲救百姓,靈力也逐漸枯竭了,小神只求主神,能夠憐憫蒼生,整頓三界,莫再讓百姓,受這些苦難啊…”

    旬離面色微寒,對着土地神點了點頭,算是應允。

    他也能看出,土地神命不久矣了。

    “師尊…”顏倉溟有些心憂的叫了一聲。

    旬離有些感慨:“小小土地神,都能有此覺悟,你說我們這些受着凡人供奉的神,又有何顏面,高座殿堂呢?”

    他真是,枉爲三界之主啊!

    顏倉溟擡手,揉了揉旬離的腦袋,道:“無論天下地上,居心叵測的東西,都太多了,怪不得師尊的…”

    他雖身而爲魔,未有憐憫衆人之心,可他行事光明磊落,所殺之人,皆是這世間罪孽深重之人,從不曾拿無辜之人做餌。

    神界諸神,口口聲聲爲民除害,但所作所爲,又可配當神?

    他顏倉溟,日後就算反了這天道,也是天意如此!民之所向!

    旬離卻搖搖頭,如何怪不得他?是他擾亂了這三界氣運,又是他沒有管控好天界,才致使凡間受難。

    身爲主神,卻讓三界受此劫難,是他失職。

    身爲師尊,卻護不住顏倉溟,讓他身負重傷不說,還讓他滿心怨恨的活着。

    旬離啊旬離,你真是沒用極了。

    “走,去南方!我要看看,如今這凡間,被這些所謂的神作踐成什麼樣子了!”旬離眼神冷漠得可怕,抓起顏倉溟的手就消失在了原地。

    若沒有這神魔大戰,若沒有他來這凡間走一遭,或許旬離永遠都不知道,他受萬難所守的凡間,竟一直處於水深火熱之間。

    說來可笑,你們口口聲聲要我悲憐世人,斷情絕愛,可如今餓殍遍地,哀鴻遍野,又有誰睜眼好好看一看這受苦受難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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