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時候，店裏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還有點奇怪，畢竟許安然現在穿的這一身，跟那些青年男女比較推崇的西裝襯衫之類的着裝風格，有不小的差異。
不過九十年代的香港，大街上奇裝異服的人屬實不少，他自己也不太在乎。
鬼王達引路去的那家新餐廳可以看得出來確實是新開的，桌椅還都是嶄新的，更關鍵的是那些服務員的動作也都不太專業，看起來像是剛來做這份……嗯？
習慣性觀察四周的許安然，突然發現那個他以爲不太專業的服務員，其實是在不斷跟某幾桌的客人交換眼神。
“有點兒意思，喫個飯都能遇到什麼隱藏劇情嗎？”
許安然在那裏思考的時候，鬼王達已經點好了餐，開始喫起來了。
“這個牛排做的不行啊，原材料是不錯，可惜廚師的手藝沒到家，尤其是這個擺盤，要嚴厲的批評。”
鬼王達把那塊牛排叉起來，阿嗚一口扯掉了一半，大力咀嚼了兩下之後，就拿起旁邊的飲品灌下去了。
“嗯哼，劣質的葡萄汁。”
“這道鵝肝做的倒是還不錯。”
“咦，這玩意兒是天婦羅，東洋菜吧，這西餐廳名不符實啊。”
許安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喫的不快，聽到鬼王達的點評之後，笑着接了一句話，“天婦羅這種東西的做法本來就是東洋人從西邊學來的，在西餐廳看見類似的菜並不奇怪。”
“是嗎？”鬼王達很隨便的點了點頭，又清掉了一盤。
他當年是真有見識的，不過這麼多年沒喫過，重新品嚐到這些菜的時候，恨不得每一樣都上十份。
兩個人說話的音量都沒怎麼壓着，尤其是鬼王達，他的聲音甚至穿透了悠揚的鋼琴聲，評價又非常刻薄，引得周圍的人頻頻轉頭來看。
只是看到他那一身穿着的時候，就不以爲意的搖搖頭，有些人更是直接流露出反感輕視的眼神。
許安然對這些人沒什麼看法，倒是注意到了坐在靠二樓欄杆那一桌的一個女人。
從他們進來到現在，那個女人一直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坐着，腰背挺直得像竹竿一樣，鬼王達這樣的作態，都沒有能夠吸引她轉頭來看，而且一隻手始終抓着桌子上的一個手提箱。
在他注意到這個女人的時候，那個一開始讓他覺得不專業的服務員，也湊到了彈鋼琴的人旁邊，小聲交流了幾句，
許安然集中注意力，捕捉到他們兩個的對話。
“林警官，可以收隊了吧？”
“警員二二三七，不要急躁。”
“你當然是不急了，你在這裏彈鋼琴，他們在那裏裝客人，我做了兩個小時的服務員，還要被那些人嫌動作慢。
說這裏有賣粉的交易，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我怎麼看到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
“怎麼沒頭緒？你看下面那個女的。”
彈鋼琴的林警官擡了下下巴，示意身邊的同僚，去看那個一隻手按着手提箱的女人。
二二三七往那邊看了一眼。
“喲，長得是很正點，但你不是吧，你這種時候泡妞啊。”
林警官說道：“沒有，我是說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女人坐了快兩個小時，也不點餐也不說話，這麼漂亮的女人，身邊居然也沒有男人陪着過來……”
林警官翻了個白眼：“我們兩個也十幾年的兄弟了，居然還是一點默契都沒有，我也是很服氣了。”
二二三七恍然大悟：“你是說那個女人有問題。”
二二三七立刻順着樓梯下來，到那個女人旁邊，做出服務員的樣子試探。
“小姐，請問你要點些什麼？”
靠近了看，這女人的容貌更加漂亮，五官兼具嫵媚與英氣，但是臉色好像太白了一些，嘴脣也有點發紫。
面對二二三七的詢問，她一言不發。
二二三七又問了好幾遍，還是沒有得到回答，心裏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許安然單手撐着桌子，把座椅往後一靠。
椅子的四條腿只剩下後面兩個着地，維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讓許安然上半身後仰，可以在側頭看過去的時候，近乎觀察到那個女人的正面。
“咦？”
他心中訝異的情緒更深。
這女人眼睛一眨不眨，視線始終向前，或許還可以用發呆的狀態來解釋，但是她的鼻子竟然也沒有什麼變化。
人的呼吸，如果是看胸膛的話，或許可能被寬鬆的衣物掩蓋，看不分明，但是如果是看鼻子，只要眼力夠好，就會發現每一次呼吸的同時，鼻子都會有細微的收放。
許安然具備這樣的眼力，仔細觀察的時候，卻看不到那個女人有呼吸的跡象。
“就算是搞什麼賣粉的交易，也沒必要一直憋着氣吧，難道說是什麼練龜息功練入骨子裏的高手？”
許安然又看了一眼鬼王達。
這個世界的武力值，如果按照電影劇情表現來看的話，其實不算低了，而且高手還蠻普及的。
那麼除了中國古拳法和日本斷水流空手道之類的門派，如果冒出什麼做違法交易的武林高手，好像也說得過去。
許安然記得，以前他在某點中文網，看到過一個叫杜O杯的小說家，寫了一本《空O之拳》。
裏面就有一個段落，詳細分析了《破壞之王》世界的武力標準。
按照日本斷水流這一代大師兄的表現來看，他每一拳的力道都接近三噸左右，簡直可以說是沒有騎士腰帶的反派騎士。
而破壞之王的主角何金銀，在原劇情中經過多次陰差陽錯，才成爲鬼王達親傳弟子，僅僅用了一個月的大貨車訓練，就把肉體素質提升到了，能硬扛斷水流大師兄十幾拳而不死。
最後更是憑着一招出其不意的無敵風火輪，徹底打敗了斷水流大師兄。
這樣算起來，鬼知道在這個世界觀裏面，到底有多少隻練了幾年拳，就能一巴掌把人打得轉圈圈的武術高手。
就在許安然放飛思維的時候，那個警員二二三七基本已經確定了面前的女人有問題。
他一邊拿出手銬，一邊拿出香港警員的身份證明，試圖檢查那個女人的手提箱。
忽然，那個女人直挺挺的站了起來，撞開面前的桌子，順便也撞開了二二三七，拿着手提箱走向門外。
二二三七那些僞裝的同僚，察覺到這裏的動靜，當場就全都行動起來，向那個女人包圍過去。
其他客人不明所以，西餐廳裏頓時顯得有些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