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過勁來,曹紹輝怒火遮眼,他一把拉開布簾“你找死嗎,丁點事都做不好,一輛馬車都趕不好,真是廢物”。

    馬伕惶恐,立刻跪地求饒“大人饒命啊”他害怕的渾身打擺子。

    在縣令府這麼多年,縣令是什麼樣的人,自己可清楚的很。

    這位主不是喫素的,上回膳房的大廚發高熱,不小心給一道菜多放了點鹽,結果被打了五十大板,當天晚上沒熬過去。

    想起大廚慘烈死狀,馬伕雞皮疙瘩掉滿地,急忙解釋道“都怪這個老婦人忽然衝出來擋路,驚擾了大人”。

    曹紹輝順着馬伕的指控,擡頭望去,正巧與老婦人對視上。

    太熟悉了,這張臉見過,曹紹輝在絞盡腦汁的回想,另一邊老婦人一眼就認出他來。

    就是他下令,將自己一家逼迫得家破人亡。老婦人就是劉婆子。

    家中沒有糧食了,最近她找到了一條致富之路,就是攔馬車。

    這條小道是通往南州的主要道路之一,因兩邊樹蔭茂密,擋住了太陽,來往的馬車和行人比官道還要多。

    在這攔馬車,每天的收穫比乞討要多得多,幸運的還能掙個一兩幾百銅,剛開始業務不熟悉難免受傷,這幾天熟練了之後,她可以做到不被馬車撞傷,又能看着傷情很嚴重的樣子。

    曹紹輝想起來了,這不是隔三差五進衙門的倒黴貨嗎。

    他垮着臉,怒斥,“大膽刁民,本官的座駕也是你能攔的”。

    陰影太重,劉婆子反射性抖了下,下意識想讓開,剛挪了半步,忽然想起這條道路是去南州的。

    曹縣令不好好待在縣令府,去南州幹嘛?前段時間有流言說他升官了,不日到東皇城上任。

    此番肯定是想趁着去東皇城上任之前,到南州遊玩。去玩代表心情好,她最喜歡心情好的有錢人了,出手那叫一個闊綽。

    劉婆子腆着臉,“大老爺,聽聞你升官了,老婦人在此祝你平步青雲”。

    馬屁拍到馬腿上,曹紹輝聽見這句話臉色猶如調色盤一樣精彩。

    她在譏諷本官升官了,還要落荒而逃嗎“滾”,要不是時間緊迫,真想教訓她一頓。

    劉婆子只當他脾氣暴躁,一不做二不休捂着腳踝,不依不撓說道“哎喲,我的腳好痛啊”。

    嗚嗚嗚,假裝痛哭幾聲,繼續說“老婦人命苦啊,家中有半死不活的老頭子,還有失智的孫兒等着喫飯,如今腳傷了怎麼辦纔好?”

    曹紹輝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動,這個瘋婆子死性不改,竟敢訛到本官頭上了,他怒瞪馬伕“還跪着幹嘛,趕緊將她踹走”。

    馬伕像個木頭人一樣,麻木地起身,抓着劉婆子的手臂往路邊拖。

    劉婆子像殺豬一樣嗷嗷的叫嚷,雙腿踢動泥土,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撒潑打滾。

    薑還是老的辣,馬伕實誠,劉婆子暗搓搓下黑手,馬伕苦不堪言。

    劉婆子苦苦地拽住地上的草叢,爬也要爬到路中間,擋着馬車的路。

    不知不覺間,時間過去了,縣令很急躁,但是他不能不顧形象去幫一把,只能在馬車上不停咒罵馬伕無能。

    縣令夫人吩咐身邊的小婢女去幫忙,但是她也低估了劉婆子的戰鬥力。

    十來歲的小婢女被劉婆子三兩下功夫就收拾了。

    她被拽了頭髮,髮髻鬆散。

    她被抓了臉,臉蛋佈滿了紅痕。

    小婢女揉着疼得麻木的手臂,無助地哭着。

    此次出行急,帶的下人不多,眼看兩個下人都不是劉婆子的對手,時間又浪費了不少,縣令夫人心焦如焚說道“住手”。

    “住手”!

    “住手”!

    一連呵斥了好幾聲,劉婆子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停了下來。

    她停下來後,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又攔在馬匹前邊哭哭啼啼。

    以前接待的都是懂禮數的人,第一次遇上恬不知恥的婆嬸,縣令夫人無奈地嘆了口氣,問道,“老人家,我們急着離開,你可以讓一下路嗎?”

    劉婆子嗷嗷哭兩聲,說道“我的腳很痛,家中沒有錢財和食物,一想到我不能做事,家中半死不活的老頭子和神志不清的孫子要餓死,老婆子心中痛苦,走不動道”。

    曹紹輝憤怒的指着她罵“訛錢訛到本官頭上了,你命太長了嗎?”他激動的滿臉脹紅,脖子的青筋也凸了起來。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現在家不成家,是死是活不重要。

    劉婆子梗着脖子仰天長嚎“哇哇哇,活不下去了老天你沒長眼……”

    曹紹輝急得直跺腳,在車廂內四處尋找可以砸的東西。

    他抄起茶壺被妻子阻止了“我們耽擱許久了,不能繼續耗下去,給點銀子打發了吧”。

    “給什麼銀子,直接殺了得了”曹紹輝紅着眼道。

    放眼望去,可憐兮兮的小婢女和傻愣在一旁的馬伕,兩個下人加起來沒有一個老婆子武力高,曹紹輝頓時失語。

    縣令夫人也注意到這個情況,無奈的嘆了口氣,將邊上裝乾糧的包袱拿過來,“老人家,你過來”。

    劉婆子一聽這句話就知道有戲,頓時龍精虎猛的站起來,笑盈盈的走過去“夫人”。

    縣令夫人將包袱遞過去,“這裏邊有些食物,你拿回去喫吧”。

    劉婆子笑得眼睛只剩一條線,連連道謝,“夫人菩薩心腸,上天會保佑你的,老婆子會將你記在心中,天天爲你祈禱……”

    曹紹輝不厭其煩,打斷道“快滾”。

    縣令夫人警告的撇了他一眼,對劉婆子說“老人家,你趕緊回家吧,山中人煙少,容易遇到壞人”。

    劉婆子感激地連連道謝,但是腳步不見挪動半米。

    縣令夫人爲難了,“老人家,你往邊上走點,不要攔着道,我們要趕路了”。

    “哎,好”劉婆子嘴上答應的很爽快,但是身體紋絲不動,像釘子一樣釘在原地,笑呵呵的看着縣令夫妻倆。

    曹紹輝火冒三丈,“滾呀,你是木頭嗎”?

    他對馬伕喊道“你也是木頭嗎,還不快點滾過來”。

    馬伕和小婢女忙不迭過來,幾人整裝待發,劉婆子又出幺蛾子了,她再一次攔在馬匹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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